她以前是我們馮家的女傭,跟蘇蘇非常合得來,我就把她帶到小別墅來,讓她照顧蘇蘇的飲食起居。蘇蘇死了,她身體不好,精神也不正常,年紀又大了,我不忍心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就讓她自己待在小別墅裏,陪伴她潛意識裏的小姐,算是把小別墅留給她當個安身立命的場所。
所以小別墅閑置了三年,我根本懶得去管,隻偶爾回去看看柳媽,騙騙她,告訴她我還愛著蘇蘇,愛得不得了,讓她不要到處亂跑,別在外麵闖禍,乖乖地在小別墅裏守著蘇蘇。
要不是那段時間你確實沒地方住,我怎麼可能重新啟用小別墅?也不可能把柳媽送回精神病院去。”
“你……你……師父你把柳媽送去精神病院了?”林安好吃驚得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那你覺得,我還應該把她留在小別墅裏,讓她繼續害你?”輕歎一聲,馮希源道:“柳媽的病情很顯然加重了,已經出現了妄想。她可以把你當成假想敵,就能把別人也當成假想敵。她有多危險你那天親身經曆過,我不想等到有一天,她恍恍惚惚殺了人,再去亡羊補牢。”
看著林安好,馮希源繼續道:“我曾經跟你和旭堯都解釋過,當時咱們三個搬進去得太急,除了客廳和二樓臥室外,上麵幾層我確實沒來得及叫人收拾,裏麵的裝修格局和家具也沒來得及換掉。
那並不說明什麼,不是我有多麼長情念舊,更不是我喜歡睹物思人,非要把蘇蘇曾經住過的房間,用過的東西保留下來。
如果說我真的有點小心思的話,也不錯。當時你說我是主人,應該睡最大的臥室,我沒有和你較勁兒,乖乖同意。是因為,那間大臥室,曾經是我和蘇蘇住過的,我自己都覺得你住在裏麵很別扭。
我知道,我這樣什麼都不解釋,甚至這幾年盡心盡力照顧蘇蘇的妹妹,會讓別人誤解,就連旭堯、沐飛和PB都以為我還深愛著蘇蘇。誤解就誤解吧!我都懶得解釋,解釋多了,他們隻會覺得我在自欺欺人,覺得我把蘇蘇愛得死去活來,早已走火入魔了。
反正隻是一套房子,隻是一個死去的人,我在意那麼多幹嗎?”
打死林安好,她也想不到馮希源會這麼說。
因為,馮希源的表現,實在太像一個受過情傷的癡情男人了。
林安好有種三觀再次被顛覆的感覺。
伸出手,她摸了一下馮希源的額頭:“那個……師父,你確定自己現在很清醒?”
“你覺得我不大正常?”
“我……”遲疑一下,林安好滿頭黑線道:“我聽說,您那時候為了蘇蘇,患上了重度抑鬱症,在馮家老別墅裏休養了足足半年?”
“嗯,是有這事兒!”馮希源點點頭:“蘇蘇的死,對我打擊很大,讓我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都生活在噩夢裏。那時候,隻要一閉上眼睛,我就能看見她跳下去的樣子,會出現幻聽,耳邊全是她的聲音,‘希源,你說過你會寵我一輩子,現在你居然變卦了。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從這點上來說,蘇蘇非常了解我,她對我的報複很成功。但我自己就學過心理學,還不至於被這件事情徹底擊垮。
患上重度抑鬱症這種說法太誇張了,那半年我閉門不出隻是在調節自己的情緒,畢竟蘇蘇的死亡我要負一定責任,我也不想真的讓她報複成功,讓她死亡的陰影牽著我走一輩子。
後來蘇蘇的妹妹在國外出車禍,我主動把人接回來在國內醫治。一方麵是贖罪,另一方麵,我在給自己的心理,尋找一個平衡點。說白了,就是在給自己進行心理治療。”
“我去!”林安好覺得自己跟聽天方夜譚似的:“你這說法,師父,跟你表現出來的,完全截然相反啊?”
“我表現出來的是什麼樣?”
“你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把蘇蘇愛得要死要活。蘇蘇的死亡,讓你承受不了,所以一旦喝醉酒,你就會情緒失控,跟旭堯對著幹,恨不得弄死對方。
還有,上次在婦產科頂樓天台上,你把我當做蘇蘇,當時你的反應,完全就是一個癡情到走火入魔的男人。師父,你真的把我繞暈了。”
實在沒忍住,馮希源伸手在林安好臉上揉了揉。
“我某些時候可能會過激一點,說起來,還是蘇蘇跳樓造成的後遺症。我說過,從這一點上來說,蘇蘇對我的報複是成功的。你看,三年過去了,她給我造成的心理性創傷,還是沒能完全愈合。
所以我一直害怕上頂樓,隻要一喝醉,一看見旭堯,我就會想起那天晚上我給他打電話,他絕情地掛斷,直接促使蘇蘇跳樓的一幕。我的情緒就會失控,做出很多出乎我自己預料的事情。有時候,我其實覺得,蘇蘇才是個心理大師,她把我、旭堯,還有天佑,全都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