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好從梟旭堯的賓利車上下來之後,確實沒有回教室。
正如梟旭堯所猜,她去了江城醫院。
但她不是去找馮希源哭訴的,她還沒這麼矯情。
她返回江城醫院,是為了找張奶奶。
和梟旭堯談了那麼多,林安好發現了一些疑點,她想跟張奶奶談談。
張奶奶正在病房裏邊輸液邊看電視,見林安好這麼早就過來,她有些奇怪。
“安好你這麼快就下課了?”
“對!”林安好不想讓張奶奶擔心,笑著說:“我們今天上午隻有一節課,剩下是自習。我晚點再去圖書館查資料,現在過來看看您。”
“我好端端的有什麼好看的?”張奶奶笑道:“再說,馮院長待會兒下手術也要過來,你來不來都一樣。”
“奶奶,您好像很喜歡我師父啊?”像是隨口開玩笑,林安好道:“要不,我嫁給我師父吧?讓師父以後給您當孫女婿?”
張奶奶一愣。
住院的這幾天,馮希源對林安好什麼心思,張奶奶看得一清二楚。就連小傑和小瑞,都人小鬼大地管馮希源叫“姐夫”。
但林安好本人,卻隻笑不說話。
張奶奶就懂了。
這情況就是馮院長單相思,安好這孩子沒看上人家。
雖然有點不太明白,林安好為什麼沒看上馮希源這麼優秀的人?明明倆孩子在一起那麼般配,明明馮希源就是安好的擇偶標準。而且,那麼和諧,看彼此之間的眼神裏都帶著一份柔軟的情愫,張奶奶卻一句都沒問。
她是看著林安好長大的。
這孩子過得太苦,經曆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十年前,在經曆了那場家破人亡的浩劫之後,林安好整個人都變了。
小丫頭不再那麼活潑了。
雖然還是見人三分笑,但話很少。而且,林安好對誰似乎都防備著,就連跟張奶奶一家在一起,有很多話,林安好也不說。
張奶奶不怪林安好。
經曆了那樣的事情,要是一點心理陰影都沒有,那才叫不正常。
安好是個好孩子,她對自己一家人的眷戀張奶奶心裏清楚得很。
好與不好有時候不需要嘴巴說出來,張奶奶活了一輩子,什麼都明白。
所以,林安好不願說的事情,張奶奶從來都不問。
既然林安好沒看上馮希源,張奶奶自然不會那麼多事,硬把兩個年輕人往一處湊,亂開玩笑,弄得大家都尷尬。
這些天都是這樣過來的,大家心照不宣,都有所保留,倒也熱熱鬧鬧和和美美,沒生出什麼芥蒂。
可是今天,這是怎麼了?
安好怎麼自己往這個話題上引?還把玩笑開得這麼直接?
既然林安好這麼說,張奶奶也不想掖著藏著跟她打啞謎,索性笑道:“安好,馮院長人很好,奶奶確實很喜歡他,而且,奶奶也覺得他和你很般配。不過,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腳知道,外麵看起來再漂亮,咱們也不湊合,我們隻要最舒服的那雙。”
林安好的手一抖,沒忍住,眼角滾下兩顆淚珠。
剛想轉身去擦眼淚,張奶奶已經坐起來,伸手把林安好摟進懷裏。
“孩子,你今天怎麼了?想跟奶奶說什麼就說吧!不要憋在心裏,容易生病。”
“嗯!”吸吸鼻子,林安好抱住張奶奶的腰,用臉蹭著張奶奶的胸口道:“奶奶,十年前,我爸爸和我媽媽那件事情鬧得那麼大,為什麼媒體一次也沒有報道過?街上連一份報紙也買不到?”
張奶奶萬萬沒想到林安好會問這件事,她的身子一僵。
過了好一陣,她才抬手摸了摸林安好的腦袋,笑道:“奶奶哪兒知道啊?可能那個案子比較特殊,上麵不讓宣傳報道吧!”
“不是說我爸爸媽媽罪大惡極嗎?既然罪大惡極,作為反麵教材,為什麼不讓宣傳報道?難道罪有應得官方也不讓宣傳正能量?”
“誰說你爸爸媽媽罪大惡極?什麼罪有應得?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張奶奶的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顯得很激動。
可是說完之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清清嗓子道:“你不要瞎想,那件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安好,你要相信你爸爸媽媽,他們都是好人,是這世上最善良的好人。你忘了你爸爸媽媽以前是怎麼幫助奶奶的嗎?他們絕對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奶奶,我爸爸媽媽是被人陷害的對嗎?他們是冤枉的是不是?當初根本不是官方不讓宣傳報道,而是有人從中作梗,強硬地把這件事情壓下來了對不對?”
“……”張奶奶驚得。
一看見張奶奶這幅表情,林安好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很多事情,做得太圓滿,本身就是漏洞。
當年死了那麼多人,外界傳得沸沸揚揚,可是林安好想找張連載這件事的小紙片都找不到。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有人一手遮天,完全控製住了當年江城亂哄哄的局勢。
這個人居然能把這麼惡劣的刑事案件壓下去,他的能力可想而知。
在江城,還有誰有這樣的能力?
有誰,關係能伸那麼長?甚至,伸到北京去?
林安好的嗓子不由自主就啞了:“奶奶,當年陷害我爸爸,欺負我媽媽,害得我家破人亡,變成孤兒的那個人,他姓梟還是姓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