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席卷,令整個安納托利亞被覆上一層白色,然而這一份蒼白卻沒能將哈圖沙照亮,卻是將新王城上空映襯得陰霾一片。
風雪初起時,庫什克爾剛剛在神殿開始一場祭祀。
降下的神諭便是來自哈圖西裏一世的那塊粘土板,對於要處死幾日前自庫薩爾遣返的貴族們這事,自然是哈圖西裏的意思,這一點不論是誰都心知肚明,然而卻沒有人敢站出來指責哈圖西裏這一個出爾反爾的命令,就連那些那些人自己都不敢——因為加諸了神諭,又是經由神殿祭司通過儀式來執行。
本來在哈圖西裏一世時期作為王者“養護神”的烏倫塞穆女神徹底易位,不屬於祭祀範疇的月神阿爾瑪爬上了主神之位,借風雪洗禮之際,將哈圖沙曾與阿特塔莉斯關係緊密的貴族們祭祀給阿爾瑪,以此來護佑新王者。
那個有著金綠異色雙眸的男人就在此時歸來,精致頎長的白色身影佇立在殿門前,流沙般的淡金色長發一瀉千裏,與風雪相互糾纏翻飛。
哈圖沙不比庫薩爾與涅薩,縱然相距不遠,但哈圖沙始終地處偏北,涼意早已滲透了各處,那個異常好看的男人卻始終隻著單薄的白色亞麻長袍,定定看著眼前一切,麵色沉靜,似是毫不在意也感覺不出冷。
神殿內,數十顆頭顱幾乎同一時間落地,噴濺出的血色濃烈無比,卻是與殿外那漫天白色一樣充滿涼意,一身黑袍的女祭司從未有過地冷酷,或許是對殺人早就習以為常,亦或是早已對神殿的祭祀儀式司空見慣,庫什克爾的麵色毫無波瀾。
隻是,即便站在神殿後方,那場景卻也是讓西塞莉抑製不住地幹嘔起來,她有點後悔來了阿爾瑪神殿,就像很久以前她也曾親眼看著凱瑟砍下了一個人的手臂,古代的刑罰與現代相比,顯得相當殘酷並且野蠻。
其實庫什克爾的處置手段已然十分仁慈了,可她依然承受不住近距離觀看的刺激……數十個人的頭顱同時被斬去,這就意味著將會有數十條血柱噴薄而出,而位於脖頸處的大動脈一旦破裂,噴出的血液可高達數尺……剛剛那一幕實在是讓她心裏一陣難受。
“公主。”
聽聞這一聲幹嘔,殿外氣質冷然的男人越過眾人徑直向她走來,雪色彌漫的異色雙瞳在鎖定她的瞬間軟化,溫潤悅耳的嗓音極度柔和。
“我……我沒事……”西塞莉麵色蒼白,瑟索中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袍子:“隻是……隻是有點不習慣……”
“其實大可不必來這裏……”男人走至她身前,輕按她的肩膀,語調溫柔:“這種祭祀儀式不看也罷,我送你回去寢殿。”
“殿下,我以瓦姬特的名義要求您處死漢提裏……”看著男人的漂亮雙眸,感受著肩上傳來的熱度,西塞莉稍有遲疑,片刻後便又繼續說下去:“不做祭祀用,處以絞刑!”
“什麼是絞刑?”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深色,似是疑惑,又像是詫異,頓了頓問道:“是要處死他嗎?是神諭還是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