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一行四人早已進入了一個與烏加裏王宮特相距不遠的酒館,因集集的商隊眾多,所以即便是入夜,酒館周圍也依舊是人聲鼎沸,往來之人絡繹不絕。
酒館二層的某個房間內,一名身著灰色亞麻長衫的男人將手中的小塊亞麻布扔進火盆之中,起身走至窗前,臨窗遠眺。
眼力所及的盡頭,便是烏加裏特王宮的座落之處了,此刻那裏燈火輝煌,比之平常則更是璀璨數倍,真不知道是亞爾哈巴炫耀的無心之失還是帕裏斯的有意為之。
男人微微眯了眯狹長的眼,修長的手指在石桌上輕點。
不管如何,城門把守鬆懈與王宮戒備森嚴,始終是鮮明對比的兩種情況,更何況上一次他潛入烏加裏特王宮救人時,並未看到有如此之多的士兵,雖然心中疑惑,他卻也猜不透帕裏斯到底是打著什麼樣的主意。
“殿下?”門外,有人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進來。”低低地應了一聲,男人轉身坐下,“尼基塔,可有打聽到什麼?”
“是有亞述人進了烏加裏特的王宮,但是他們的目的實在是不得而知。”
“無從得知?”男人略略抬起頭,濃密的睫毛被搖晃著的燈火照映,在臉上投下一片濃鬱陰影,好看至極。
片刻失神,尼基塔搖搖頭,躬身答道:“他們實在是謹慎小心,所以我們無從得知。”
“那就繼續以先前的猜測來推斷吧。”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男人卻也不惱怒,“吩咐下去,還是按照之前的指令。”
“好的,殿下。”
彎腰行了個禮,尼基塔彎腰退開,伸手拉門時,門卻被一股大力撞開,一個身影猛衝進來。
“奧布裏,你為何總是這般莽撞,做出這番響動來?”看清來人後,尼基塔忍不住斥責。
“不是的,是……是真有急事啊!”奧布裏滿頭大汗,扶著石桌喘息不已。
“慢慢說就是了。”伸手將石桌上裝滿水的陶碗遞給眼前手忙腳亂的人,男人示意尼基塔將門關上。
“本住在另一處偏僻酒館的那幾個亞述人往這邊來了……”
“那在殿下的意料之中啊,殿下不是說過,亞述人若是處理完了要去烏加裏特王宮辦的事自然會來人多之處麼,人多混雜,隱瞞身份更容易,所以我們也來了這個最大的酒館不是嗎?”
“可關鍵是……他們還帶了個人……帶的那個人還偏偏是……”奧布裏急了,“亞述王帕裏斯與他們隨行啊!”
“亞述王帕裏斯?”尼基塔驚訝得瞪起雙眼,“你確定你沒看錯嗎奧布裏?”
“我真的看見亞述王了,雖然看得很不清晰……可我覺得真的十有八丨九是他啊!”又倒了些水喝,奧布裏這才舒了口氣,“不過好奇怪啊,他的那些隨侍居然綁著他,亞述王那麼陰險狠戾,他的隨侍們怎麼敢那樣對他啊?”
“你說你看見亞述王被他的隨侍們綁著往這邊來?”尼基塔這次驚訝得連嘴巴都忘記了合上,許久才琢磨不定地轉向一邊靜坐著的漂亮男人,結結巴巴道,“殿……殿下,亞述王不是被法老堵在了敘利亞嗎?”
“我們下去看看。”再次起身,順手拉起長衫將金發遮擋住,男人麵上一片波瀾不驚,似乎並未被意料外的消息所影響,音色仍是萬分平和,“公主怕是睡醒了,我們去叫上她一起。”
“不用了。”清越的女音傳來,門被輕輕推開,同著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寬大長衫的女子立在門外,麵色柔和,“剛剛有人告訴我尼基塔和奧布裏都回來了,我就估摸著殿下大概會要我過來,所以我便不請自來了。”
“奧布裏說看見帕裏斯也正往這邊來,說不準馬上就到了,我們總該確認下。”男人挑眉,雖未多說卻也話中有話。
點點頭,對穆爾西裏的意思心領神會,西塞莉率先向樓梯走去。
此時已然幾近深夜,但是整個酒館熱鬧不減,正當四人準備下樓時,樓梯下方正好有幾人從人群中擠出。
這一小隊統一都著深灰色亞麻長袍裹著頭巾,一共七八人,正一邊避讓樓梯上的閑散人們,一邊……護著隊伍中的一人。
但似乎事與願違,通常越是想避免什麼越是避免不了,處於幾人包圍圈內的那個“重點保護對象”出人意外地一個趔趄,伴隨著布料撕裂聲,那人似乎受了拉扯,整個身體就這麼仰倒下去,身後因為還有人跟著,所以這個出意外的人本身沒怎麼樣,倒愣是把身後一幹人給拖累了,而那個走在最前麵的人則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抓那仰倒著即將摔下去的人,頃刻間整個樓梯一片混亂。
“奧布裏。”看著眼前人仰馬翻的一切,男人低低地清了清嗓子,“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