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暗夜星辰如棋,並非純黑色,而是微微發白。圓月如盤,灑著銀灰色的光,今夜是極美的。
他看了又看,並未發現有什麼詭異之處。
少女趁他疑惑,五指成爪,迅雷不及掩耳抓住他的衣服下擺,用勁一扯,等他反映過來時,錦衣華服已化作數片落葉般在空中飄揚。
少女手急眼快的在亂衣中抓住了一個白瓷小瓶,似炫耀般朝呆愣的凝總管搖了搖,隨即哈哈大笑,縱身一躍,如魚躍龍門般,跳進了幾丈外的護城河裏。
“去告訴那凝老頭,趁他還有命在趕緊把銀子花了!”
“撲通。”飛濺起漫天雨花,少女狂妄的話異如水花般澆得他們全身一震。
“小子,敢耍我,快!給我宰了他…。”凝總管總算回過神來,光裸著黝黑幹瘦的皮膚在空氣中瑟瑟發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冷的。額上青筋如毒蛇攀爬,惡狠狠的朝旁邊的家丁隨手一刀劃過去:“快!給本總管追,追不到我砍了你們!”
“是…。”唯唯諾諾的護衛硬生生的蹩緊嘴角的笑往下拉成一個苦臉。
“混帳!還不把你的衣服給本總管穿上!”
“是!”護衛慌忙脫掉身上的衣服給陽總管披上,小小的護衛眼裏卻是露出了對白衣少女羨慕的光芒。
這老不死的總管,帳著莊主信任,平常作威作福,不把他們當人看,今日總算有人給他一點教訓了。
一幫護衛裝模作樣的在岸邊尋了一會,隨即快步跑到陽總管處,低頭彙報:“稟告總管,屬下辦事不利,他們水性極好,已經不知所蹤。”
護衛攤開手掌舉起,上麵靜靜的躺著一條濡濕發亮的折皺的麵皮。
“這是什麼?”總管咬牙問道。
“這是剛剛在河裏打撈到的。似乎,似乎是一片疤痕。”有整塊脫落的疤痕皮麼?
“混帳!混帳……”凝總管氣急敗壞的打斷他的話:“你們這些白吃不做事的狗東西!這麼多人,她背著一個中毒的人居然也跑了,拿塊皮有個屁用,本總管要的是他們的屍體!是屍體!”
一甲富商,地域遼闊
大到護城河從城橋繞過凝府,形半環之勢。
為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五月,白日或許陽光熱烈,但夜卻仍有些涼,而清澈的河水裏,卻是冷冽側骨。
三王爺隻覺得全身冰涼,似是有無數刀子在刮著他的身子,他昏昏沉沉的,隻覺得全身都在抵製不住的打擺子,他下意識的掙紮,突然雙手似是抓住了什麼柔軟的物體,他緊緊的靠過去擁住,死死地貼著那溫暖。
——好像再也不想放開。
河流很深很長,水裏越遊水壓很大,三王爺隻覺得全身已經麻木,像一具破碎的木偶,然而胸口似是要炸裂一樣,這種撕扯著的痛讓他不安的睜眼。
就在此時,眼前突現一張白晰放大的俊臉。
她的頭發如海澡般在水中散開,眉目清俊,睫毛很長,唇如紅櫻,灼熱的氣息透過冰涼的水溫噴在他的臉上。
他錯愕著以為見到了水妖。
隨即唇上一涼,柔軟的觸感,一股溫和的氣流通過唇傳過來,他下意識的吸吮了幾口,隻覺得胸口一鬆,那種窒息感消失無蹤,一顆藥丸順著氣流吞入胃裏。
他愣愣的睜著眼。
或許是藥力發作,他隻覺得眼皮又開始沉重起來,再次暈了過去。
同樣的夜晚,“寶境寺”十樓高塔上,靜靜的放著一張圓木桌,一壺茶。
一人怡然而坐,一襲白衣獵獵而舞,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眉目如畫,唇似溫玉。
他沉靜優雅端坐的姿態,仿佛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蕭瑟,再加幾片竹葉。”
“是,主子。”蕭瑟端了茶壺正要出去。
“等等。”
“主子,還有什麼吩咐?”恭敬道。
蕭雪清沉吟了一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姑娘晚上去了凝府,還未出來麼?”
“姑娘救了墨王,跳進水裏,依照水流逝的速度,姑娘會在凝府後山上岸。”
“嗯,派輕功最好的侍衛跟好,小心些,別讓她發現。”雪清輕抿了一口茶葉,淡然吩咐。
這裏地勢很高,他目力極好,可以看到原本守衛極好的凝府被那個女人鬧得一團混亂,防守盡卸,黑壓壓的人影就像碼蟻一般四散爬來爬去。
“主子,您這一招果真是高明,暗中通知墨王,妖姬潛在凝府,果真墨王這一攪亂,妖姬沉不過氣,開始自亂陣腳。我們是不是……”
“靜觀其變。”
“是!”蕭瑟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