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收獲祭,一曲古琴一曲簫。少年輕狂,一生悵惘,可那時,嫁衣披身,我已諾你,又怎能相忘。“以後無論去哪,都把我帶上...請你不要消失了,好嗎?”
“好。”馮世遷輕輕言到,即便已是六年後,即便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即便這一言滿是淒涼冷寂,滿是憂愁。
她不知,當她跳下懸崖的時候,段久年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的耳旁還能響起,縱身一躍,耳邊風聲呼嘯,一聲“世遷”,那時的他在用著什麼樣的感情喚著自己的名字?
又是為何一身傷出現在藤幽穀內?連冷月派弟子都進不了的結界,為何他出現了,是用著什麼樣的心情尋找著自己。當初找不到出口時,那一言:“摔倒了,我第一個把你接住。”如今還在擊打著馮世遷的心扉。
麵對冷紅袖的攻擊,麵對突如其來的魔教教主身份,那時的段久年隻是送給馮世遷一株“滿天星”並告訴她“甘願做配角”。
在此之前,馮世遷隻知道那有如萬星閃耀,滿掛天邊的滿天星,又名“霞草”,如果遠眺一瞥,又仿佛清晨雲霧,傍晚霞煙。但後來,她還知道,滿天星又名——“愛情草”。她也不知道為何,從那一刻開始便開始了解滿天星,原來它代表著思念,代表著關懷,同樣...還代表著真愛。今生來世,世世相遷。
“你怎麼現在才出現?”“那你為什麼不是拉著我的手離開?”
即便是尋找舊址,即便那時的馮世遷還在對未來迷茫著,他還是會柔聲在耳旁說到:“會好的,我會一直在。”
原來當羅林夜襲的時候,第一個出現的人是段久年。原來當藍飛飛被羅林利用的時候,陪著自己的還是段久年。那時大家對他身份的懷疑,即便難以啟齒,他還是毅然抉擇地說出他的引魂簫。那時又是什麼讓他的決定動搖...
當段久年莫名消失的那一刻,馮世遷像瘋了似得去尋找他,那時相擁,溫熱似乎還纏繞在身邊。似乎從那時開始,自己的眼裏已經有了段久年的身影。
才明白當她危險時,第一個出現的人不是段久年的時候,她會難過,會傷心,會失落。即便那時雙眸裏滿是殘陽的影子,心中還是留著關於段久年的溫熱。“久年呢?”“死了。”
馮世遷苦笑,微微皺著眉頭。回憶真是可怕,魂牽夢繞,終無返。
那時他還會無條件地陪伴在自己身旁,就算那時自己一心隻為殘陽,段久年還是很耐心地安慰著自己。可為何如今卻不再如此了...
“傻瓜,可那時候,你就會離開我們了。”
“可久年,現在你已經離開我了。”泠泠一語,空靈幽寂,風聲纏綿,牽掛,蒼涼,彌散。
瀟簫蕭蕭寄入一段情,苼聲深深藏埋著過去。就連馮世遷最習慣的,都是關於段久年...
清簫漸響漸遠,誰的笑靨如花,卻淚如雨下。風吹開了窗,簫聲纏繞,耳畔不斷。
“久年...”馮世遷看著那被風吹開的窗,涼涼清風,纏著那熟悉的簫聲,是他。
淚水滑過朱唇,滴落在胸前,一絲溫熱。簫聲漸止,一箭破風而入,穩穩紮進木牆上。那搖晃的木墜,殷紅的“段”字染紅了馮世遷的眼眶。
取下那短箭,卻不見段久年的身影。緊持著那掛墜,淚水滴落在瑪瑙上,四濺破碎。
“苗居南殿。可安。”
短短六字,讓馮世遷很是心酸,泛紅的眼眶,她不知當下,她是該哭還是該笑。他在需找苗淼渺,他正幫著自己需找苗淼渺,可為何字跡卻如此冷漠...
抓皺了那紙條,馮世遷緊咬下唇,還是決定邁開腳步尋找著木墜的主人。
“久年!久年!”
朱邁城內,馮世遷緊握著手中的木墜,尋找著段久年的身影。人煙寥寥,獨不見舊靨。風輕挑起馮世遷的發絲,空氣中還有著雨後潮濕的氣味,悶悶地連帶著心都在疼痛著。他不在,他不在了。馮世遷木訥地站在路中間,無助地看著前方。聽罷簫聲繞心扉,揮袖作別永年。可此時連作別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見,不見她獨自無助苦等回頭浮生未歇。
馬蹄疾,踏起點點漣漪。“快!快讓開!快讓開!”一聲急忙,馬蹄急亂。路人紛紛避躲,唯獨馮世遷一人站在路中,對著那失控的馬兒嫣然一笑,遲遲不動,像是等著那馬兒踏過自己的身子。霎那間,隻覺得身子一輕,雙腳離地,麵容上的笑意加深。看著眼前的景象變換,心中滿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