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眾人一看,原來是昨天剛來的少夫人,眾人紛紛行禮,沈清淺笑著說:“不必多禮!——這是發生了何事!”
李管家的老婆李田氏連忙屈身答道:“回二奶奶,是這兩戶人家發生了點糾分,可是我家老頭子,一大早就同柱子他們去辦事了,您看……”
沈清詢問了一會兒,才明白事情的大概——原來是,有一戶人家,老人不服從分給他們家的屋子,要與隔壁的那家七口人家的換,但他們家隻有五人。 老人卻說他有兩個兒子死在戰場,他們要個五間的屋不為過……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可氣的是,隻不過一小半個上午,便有得那戰功多的人家紛紛跳出來說要換個更大更好的屋子。人一多,事必紛擾,哪都逃脫不了。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沈清看著氣勢洶洶的場麵,心想這李管家不在,總不能讓小事情變成難收拾的大事吧。
既然眾人稱她一聲夫人,於情於理,她都要作得起這個主,沈清站那邊思索得一會,才對李管家的老婆道:“李媽,當時落戶時,可有登記造冊?”
“回二奶奶,登記了!”
“把冊子拿來。”
“是!”李管家的小兒子應聲去屋裏拿了書冊出來,並翻到了當事兩家的記錄。
沈清接過了冊子坐到了李媽搬來的椅子上,待坐定,她轉頭對一臉精明的老頭道:“陳老伯,你說你家有兩人,為國戰死,能得那五間的房子?”
“是。”那老人竟說出了一口官話。難怪如此……能說點官話,在這年頭多少算是有點見識的罷?自以為有點本事的,總會有那麼一些時候,這種人會跳出來當那個刺頭。
沈清轉頭對吳氏的老者說:“吳老伯,您跟我說說,你家為國犧牲者,有幾位?”那老者抱著一個小孩一直低著頭,聽得這話時並沒有抬頭,他家人在後麵推了推他,他也隻是抬起一張麻木,被風化了一般的老臉,茫然地看了沈清一眼,便又低頭看著他的小娃娃去了。
見得那女家人急躁起來,又小心地連推了他幾下,張小碗便轉過了頭,朝得那陳氏的老人說,“他聽不懂我的話,你既然聽得懂,那我便告訴你,他二子三孫全死在戰場,如若按誰家死的人,誰得的房子就大,我想他們一家就算是住在曾經的將軍府,誰也不敢說他們一家半句話,可他現下帶著他的兩個曾孫,三房女眷住一個五間的屋,你就說他們不配?”
沈清說得淩厲,那陳氏的老人聽得身體一縮,竟又是要往下磕頭。沈清讓李管家的小兒子攔住了他,都不屑於瞧他一眼,便走到了門邊。
對著那些過來聽她說話的人群,提高了一點聲音清清楚楚,且十分嚴厲地說,“這裏我隻說得一次,家中有多少人,便住什麼樣的屋子,日後要是有人嫌自家的屋子小,我家二爺便會差人送你們一家回原藉,日後是死是活,就別怪二爺不管你們這些個人了。”
說罷,她提步而走,眾人讓出了道,全場一片安靜,竟無人敢在這時亂開口說話了。一路上,沈清神情複雜,張媽伸過手,輕輕地碰了碰張小碗捏得緊緊的拳頭。
沈清這才回過神來,慢慢地鬆懈了下來,鬆開了握得發疼的手。過得一會,她才對張媽苦笑道,“這世上,真是什麼人都有。”
張媽朝她溫和地笑笑,“是啊,什麼樣的人都有,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命,二奶奶你不要想太多,做您自己的就是。”
沈清聽完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還能如何。”
那陳氏的老人,看著不過是欺負人家家中婦人多,兩個男丁都不到兩三歲,連唯一稱得上男人的那個男人,也隻是個垂暮之年的老人,便想欺負了過去。
要是這家多得幾個年紀大一點的男丁,看他還敢不敢把那話說出口。二子三孫啊,莫說這家人死了二子三孫,這一家人裏,好歹也是有個一老兩小三個男丁。
可這次跟隨著他們前來過活的人家裏,孤兒孤女寡母成一家的人家又何其多,哪怕他們家隻死了一個人,難不成就因為人家死的人少,就因為她們家裏沒人,好欺負,就不讓人住屋子了?
想著這事竟鬧大到了這地步,聽著還有人讚成那老者的說法,跟著他的事鬧事,沈清真真是被這種混帳事,弄得有種被人生生摁住了喉嚨的窒息感。
要說是別的處境也就罷了,可這些人,都是同一個陣營的人,才剛住下,自家人就欺負起自家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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