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淩寒把她的驚訝至極當作了對他的崇拜,他沒有忍住,稍稍自得地哼了哼,卻一臉淡然。
沈清看得失笑,但還是挺為給麵子的扶上了他的手臂,很是讚賞地道,“您很了不起。”
確實很了不起,即得了皇帝的心,也節製得了自己的欲望。
李淩寒聽了,臉色鬆柔了下來,正要說什麼,那廂卻有兵卒在車廂回頭報,“大人,前頭有事,還請您過去一趟。”
當即李淩寒掀袍就走了,回來後,他累得就躺在沈清的腿上便睡,竟是什麼也顧不得說了。
加大的馬車也還是窄,他身材高大,睡在榻上也還是得稍稍縮著點。
他舒展不開身體,沈清為了照料他,往往都會把榻上的東西都拿走,讓他躺得舒適點。
沿路不少官員來拜見大名鼎鼎的李督軍,男人去了,但車隊歇停過後,還是繼續往前,並不會特意等他,有時過得兩天李淩寒就會趕上來,有時過得半天他就追上來了。
路上並不舒坦,馬車坐得久了,身體都是酸的,而一路跟過來的兵卒家眷,要是出點小問題即罷,由李管家的帶著下人去處置了,要是大一點的,例如小兒病得起了高燒有生命之憂的,就得沈清過問了。
如此一路隨之加入的人越來越多,這事便也多了起來,沈清也是忙得團團轉,也沒有太多心思過問李淩寒太多的事。
他要是回馬車歇息了,她就安下心來好好照顧他,要是沒有,她也就自忙她的去了。
如此一路,先前李淩寒忙著要與各路官員應酬,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但到了雲州,離得白河鎮越來越近後,他時間閑了,便對一早出去,就在車隊裏走走停停,隨即就不見人影,大半天才回得馬車的沈清有些不滿了。
這時到了午膳時分,車隊挑了地方停下做膳,沈清這才回得了車上,她摘下了頭上的帷帽,李淩寒本想訓斥她兩句,但一看到她紅撲撲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頓時便停了嘴。
她這樣子,生機勃勃得就像迎光生長的大樹,連頭發在這刻都似在閃著光……
看李淩寒看她,沈清便笑了,道,“書意呢?”
“同張媽出去看羊群去了。”瞧得她的隨意,李淩寒拿過放在底下的鐵壺,他伸手碰了碰壺壁,覺得還尚熱,便倒了一碗溫水出來,瞧她喝下,才道,“外邊風沙大,氣溫低,出去記得把狐裘大氅穿上。”
“哎呀,不成,不成……”沈清連連搖頭,“風沙這麼大,上好的裘皮,您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給我弄來的,我這麼一穿出去,回頭準得弄髒。”
“弄髒了便再弄一件就是。”李淩寒不以為然地道,伸出手去擦她頰邊流下來的汗,問道,“這是做什麼去了?”
“說來真真好笑,”沈清說到這便朝得他笑了起來,拿過他的手合在她的掌心裏,親親熱熱地與他說道,“有戶姓王的人家,就前個兒在蘭陵地界裏加進來的那戶人家。
他們家的奶奶把自家懷孕的羊也給帶過來了,剛剛羊兒要生崽呢,我聽著好奇,就過去看了一眼,哪想,我這剛瞧上兩眼還沒瞧出個門道來,
便笨手笨腳地把他們家擱牛車上的雞籠打翻了,這下可好,三隻大母雞,兩隻大公雞就讓我給弄跑了,那頭還忙著生羊呢,忙不過來,我便帶著丫頭去追了,
……可跑了兩大圈,才抓回兩隻,其它的,還是旁人給得我抓回來的,這不,還跑出了一身汗。”
瞧得她說得甚是歡喜,眼睛黑亮地在閃著光,李淩寒嘴角便翹了翹,道,“都多大的人了,這北邊的地這時就算是午時也還有著霜,別亂跑摔著了身體。”
“這倒不會……”沈清說到這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朝得門外看,“張媽可有說何時帶書意回來?”
“差人去喊罷。”李淩寒見她要見女兒,便淡淡地道。
“好……”沈清聽罷,便鬆了他在她兩隻掌心的手,牽得他一隻,另一手掀開密封的簾子,朝得外頭喊,“大東,大東,幫我去叫小姐回來,就說我想見她了。”
說罷,便回過頭,又朝李淩寒笑著道,“書意現在都不愛找我,還沒你找我找得勤快……”
李淩寒聽得好笑,伸出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便把她抱了過來放在了腿上。
“身上都是汗味呢。”沈清躺到他的胸前,舒服地長籲了一口氣,嘴間還是笑著如此道。
“嗯。”李淩寒聞了聞她的頭發,確實聞得了一股子汗味,但他卻並不討厭,他躺在了小榻上,也讓她跟著躺了下來,隨之他摸了摸她鬢邊汗濕的頭發,懶洋洋地道,“再過得三日,到了白河鎮,你便可以好好沐浴一翻了,我已著人給你備好了大浴桶。”
一行人在野地紮了兩晚蓬,到第三天,他們終於到達了白河鎮。
這時已是夕間,沙漠刮起了風,黃沙遍地,空氣中一片薄薄的沙霧,盡管如此,但這時踏入了白河鎮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