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那日,天上日頭正好,是個出遊的好天氣。沈清原本打算領著女兒自行出府逍遙,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一大早,李淩寒便領了女兒早早的來到了棲梧軒,等著沈清起床!興致勃勃的李書意,更是幾次跑進房來催促
懶懶散散的娘親。
原本就對那個幾日不曾露麵的男人有氣,但礙於女兒的麵子,沈清也隻得做出了歡喜的表情。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前行。漸漸的街道擁擠了起來,她們也隨眾人下車步行。
耳邊不時傳來女兒各種幼稚孩子氣的問題 ,由於沈清還同一臉平靜的男人置氣,所以隻得裝酷到底,壓下心底的雀躍,裝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反倒是 李淩寒才給女兒買了香瓜子和一串冰糖葫蘆,現在不知同女兒講了什麼,輕聲低語,勾唇淺笑,一派怡然自得,那眼神還若有似無的朝沈清射過來……
今日是大晴天,萬裏無雲,風和日麗,李淩寒看了一眼身側表情別扭的女人,自那晚他被一腳踹下床後,由於公事較多,而且知道她身子不適,所以便沒去找她……
看來這女人是多心了,看著女人氣哼哼的樣子,李淩寒又忍不住想笑,若是放在曾經,他一定會為自己的這一弱點而憂心。
可此刻,他隻想就這樣,她在他身側閑閑信步,並肩而行,沒有人來打擾,一切靜謐無聲,不,仿佛有流水伴奏,美好得猶似末日前夕。
風吹動她鬢邊發絲,他忍不住伸手去,拂開她耳邊亂發。女人本能的住後退了一步,隨即又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卻換來男人一聲輕笑……
韶光流轉,歲月靜好。
愛與快樂,原來一切如此簡單。
街市喧囂吵鬧,沈清同男人並肩走著,身旁人影攢動,無數張麵目模糊的臉孔,卻無一不凸顯著他們莫名的快樂。
前方不遠處,人群擁擠比熱鬧非凡,李書意高興的對抱著自己的小紅說道:“有人在變戲法,我們快去看!”
沈清瞧著台上人拙劣的戲法,忽而有小孩跑過,匆匆從兩人之間穿過,她被擠開,李淩寒忙伸手抓她,最後隻拉著她袖口,“人多,莫走散了。”
沈清垂目不語,好一會才順著袖子被拉起的弧度,一溜煙爬上他寬厚手掌,悄悄將手塞進他掌心。
手掌寬大厚實,略有粗糙但異常溫暖。
人潮熙攘,沈清被周遭嘈雜聲響侵染,心中也變得喧鬧起來,滿滿都喜悅。
走幾步,男人的手心沁出汗來,染她一手濕黏,如山間白合沐浴在融融春雨當中,如水中魚兒自由的遊弋在潺潺溪水之中,無論怎樣都是幸福感覺。
前頭迎來一座臨時搭建的戲台,陳舊褪色的簾布被風卷起來,揚起一團灰塵。
靜立台下,細心聽,那咿咿呀呀纏綿著的,是半米高戲台上腰肢曼妙濃妝豔抹的紅衣戲子,一曲方罷,將台下聽戲人的心丟進吳儂軟語的煙雨江南……
絲絲縷縷,淒淒切切,一襲白衣的江南才子,玉手執傘的佳人,繾綣情懷,全戀斜風細雨中,朦朧畫卷,妙不可言。
一會罷了,又換白衣女人婉轉吟唱。
沈清故意問道:“唱的是什麼?”
李淩寒一頓,笑答道:“西廂記。”
被過往人群簇擁,沈清不由自主的全然將身子依靠在李淩寒身側,懶懶問:“可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李淩寒托著她,湊到她耳邊輕聲應道,“該到棒打鴛鴦。”
“啊,還是看戲好,白臉曹操,紅臉關公,一出場便知誰好誰歹,壞人剛開始總要囂張得意一番,好人總要經曆一番坎坷淩辱,最後終歸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好人自有天助,有情人總是終成眷屬!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最後大快人心,眾人稱羨。”
李淩寒瞧著她話中有話的模樣,皺眉道:“聽大東講,四妹來找過你,所為何事?”
沈清抬頭看男人一臉嚴肅的樣子,忍不住心中悲涼,但她又不想把事情搞砸,隻是淺淺道:“話一些家常罷了!……也聊了五妹妹……”
“……”李淩寒放開女人的手,負手而立,視線穿越人群,看向遠方,聲音幽遠:“此事我自有安排……”
沈清嗬嗬一笑,滿臉盡是了然:“知道了,我隻是一介婦人,哪能管得了那許多?當下,我隻想與你一同,過點安穩日子,若是再有閑情,那便多看看清風明月,多聞聞十裏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