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涵回頭看著那雙緊緊地抓著自己左手手腕讓她想要嘔吐的手,眼神閃過一絲不爽,極其不屑冷冷冰冰地說了句,“放開!”
那個男孩,哦,不,應該可以稱之為男人的人,從恣意妄為年少輕狂高昂冰冷自帶主角光環的男孩現在已經成長為穩重可靠不苟言笑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此時此刻,手依然輕輕顫抖著,嘴唇輕輕地動了動,卻終究沒說出話。
多年已過,他依然不曾改變緊張時下意識的動作。明明思念了那麼久,渴望了那麼久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卻隻能看著她,無法移開眼。
那種微妙的心情像是偷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明知道不可以,不能,卻依然躍躍欲試,含在嘴中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吞了這來之不易的美食。
曾擁有過又失去過,她是他整個青春兄唯一的色彩。他怎麼可以放手,怎麼可以?即使青春在時光的邊緣漸行漸遠,剩下的都是那些即將被遺忘卻又無法被遺忘的隻言片語,可他依然無法放棄。
“你沒聽見我嗎?我說放手!你是不是有病啊?聽不懂人話嗎?”她使勁掙脫著,拚盡了全身的力量想要睜開手腕的約束,努力了好久,卻依然是於事無補。
他是那麼使勁,使勁地抓著她的手,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拽著他這一生最珍貴的東西。
千涵冷眼看著林寒半分不為所動的樣子,更加使勁用力地掙紮,伸出右手來一根根的掰開,一根一根,使勁,奈何他的力氣太大,剛剛掰開一根,轉眼他又抓住了。
她鍥而不舍地繼續掰,他不動聲色地抓緊不放,卻小心翼翼,生怕傷著她。
“我叫你放手啊!放手!”千涵用右手使勁拍著林寒抓住自己的手,見沒什麼用,嘴裏不停地說道,“我讓你放手,放手,你放開我!”
她像個小孩一樣,像是看見了什麼讓人躲之不及的東西,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用力地遠離,卻發現是徒勞無功。“你放開我,放開我!”
拳打腳踢,生拉硬拽,無一不用其極。後來,她終於累了,停下手下的動作,氣踹籲籲地瞪著她。
“累了嗎?累了就歇會兒,一會兒繼續。”他卻不言不語,在她筋疲力盡之時淡淡地來了句,嘴角還微微帶著笑意,像是絲毫不把她的小打小鬧放在心上。
她臉色因為太過用力而顯得漲紅,看著他,不發一言。她仰視著他,宛若被蠱惑了心神,靈魂在這一刻靜止。他的臉,是那麼完美無瑕,不然她怎會在見他的第一麵就感歎道好帥。
時光真是不公平,五年的光陰竟沒在他臉上留下些什麼。臉頰是那麼優雅的弧線,渾然天成,多一分則濃,少一分則淡,不多不少,該是這樣的厚愛才能形成這張臉?
她看著他,準確來說是看著他的眸子,那雙眸子裏有她小小的倒影,幹淨無暇。看著看著,眼淚忽然流了下來,點點滴滴。
就是這張臉,冷冷冰冰地對她說,蘇千涵,我們,從此以後再無半分聯係。
就是這張臉,在她踏進家門之後,嫌棄地似垃圾一樣對她說,蘇千涵,你到底被多少個男人教育過呢?
他心疼地抬手,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淚,卻在中途被她拍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她捂著嘴,讓自己不發出嗚咽的聲音,她不能在他麵前示弱。肩膀卻因為哭的太多,一聳一聳的,抽泣著。
“阿涵,你別哭,別哭。”他手忙腳亂地安慰著,他從未安慰過別人,慌了心神。
千涵卻扯出了一個很難看的微笑,高傲地抬頭,“我沒哭,我才沒哭。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讓我為你哭?我隻不過是眼淚太多了罷了!”
“好好好,沒哭,沒哭,我家阿涵是不會哭的。”他耐心地哄著她,像是哄著自己的孩子,沒想到他一開口,她卻哭的更厲害了。
“我才不是你家的呢!我不是你家的!如果可以,我寧願從未遇到你!”她大聲說道,聲音激動。
“林寒,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遇見了你!你知道嗎?我寧願從來沒有心血來潮地去參加什麼社團活動,我寧願從沒有去追尋你的腳步,我那麼愛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可最後也抵不過你的不信任!你何曾完全地信任過我?何曾有過?”
“阿涵……”
“別叫我阿涵,你不配!我告訴你,林寒,我從來沒恨過你,我隻恨我自己,所遇非人!五年的時光,什麼都消磨殆盡了。以前每天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有一天可以看到你在我麵前後悔的樣子。可現在,連對你的恨意都消失地一幹二淨,我常常在想,我為什麼要恨你呢?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恨呢?我若恨你,就證明我還沒放下你,我現在已然放下,所以,我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