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璉紅嵐等人早就守在門外,一見著廉肅出來,趕忙福身行禮。
“進去好好照顧夫人。”
說完這一句,廉肅根本不敢回頭,大闊步的離開主院兒,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般,臉色難看的很。
翠璉紅嵐推開門進到主臥,鼻子裏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腥膻味兒,伺候在夫人身邊,她們早就習慣了這種味道,也清楚大人跟夫人究竟有多恩愛,翠璉走到床邊,伸手推了推齊蓁,口中輕輕喚著:
“夫人,該起了。”
齊蓁覺淺,若是平時的話,現在早就睜眼了,但今日卻不同,翠璉連連叫了好幾聲,齊蓁隻是眉頭緊閉,沒有半點兒清醒的意思,翠璉慌了神兒,還是身後紅嵐反應快,將手放在齊蓁額頭上,感受到上頭滾燙滾燙的溫度,紅嵐低呼一聲,不敢磨蹭,道:
“我去請大夫來。”
主院的下人們折騰了好一陣兒,又請大夫又熬藥的,廉肅還沒出門,就得著了老管家的消息,知道齊蓁病了。
男人腳步一頓,本來是要去上朝的,竟然折返到了主臥中,翠璉一看到廉肅,臉上帶著驚慌,她剛剛給夫人擦身時,看到了夫人身上的痕跡,身上一塊好肉都沒有,受了那麼重的傷,夫人能好受嗎?不生病才怪。
原以為二爺是個好的,沒想到這人把夫人娶過門了,就半點也不珍惜,剛剛那胡子花白的老大夫都說了,夫人是因為房.事太過才病倒的,現在罪魁禍首就在眼前,翠璉根本不想讓廉肅進門,偏偏這廝又是錦衣衛指揮史,隻一瞪眼,身上的殺意就好像將翠璉整個人都給凍住了般,小丫鬟沒什麼見識,哪裏還敢反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廉肅闖入到主臥之中。
廉肅進門後直接走到床邊,齊蓁身上已經被擦洗過一遍,身上穿了雪白的褻衣,倒在床上,因為發熱的緣故,現在小臉兒燒著通紅,整個人都有些糊塗了,嘴唇幹裂起皮,完全不像平時那麼柔嫩。
廉肅心裏後悔到了極點,指腹輕輕碰了一下女人的臉蛋,上頭灼熱的溫度好像燙著了他似的,讓廉肅再也坐不住,走到門檻處,壓低了聲音問:
“大夫怎麼說?”
翠璉狠狠瞪了廉肅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答道:“大夫說夫人房事過頻,昨夜受了風寒,現在有些發熱,得好好養一段日子才能好轉。”
廉肅應了一聲,英挺的劍眉緊皺,沒在主臥多留,便直接上朝去了,看著男人的背影,翠璉心中更是惱恨,暗想大人不是將在北鎮撫司對付犯人的一套帶回家裏了,否則為什麼會對夫人下如此狠手?
齊蓁整整昏睡了一整日,她睜開眼時,覺得頭昏腦漲,渾身半點兒力氣都沒有,好在屋裏頭的幾個丫鬟一直盯著她,發覺床上有動靜了,青怡趕緊上前一步,驚喜道:
“主子您醒了?”
“水……”齊蓁嗓子火燒火燎的,就快冒煙了,紅嵐這丫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很快便端了一碗溫水走到床邊,用小勺喂到齊蓁嘴邊上,一連喝了整整半碗水,嗓子才好轉幾分,藍羽又端來一碗熬得十分軟糯的白粥,齊蓁喝了兩口墊墊肚子,才能喝藥。
之前大夫開的藥早就熬好了,不過齊蓁一直沒有醒來,她們給灌不進藥,隻能放在炭爐子上溫著,翠璉把藥碗端了來,剛走的近些,那股藥味兒就直往鼻子裏衝,苦的齊蓁胃裏翻江倒海,強忍著惡心之感接過藥碗,齊蓁沒敢讓翠璉一口口喂,否則折騰的還是她自己。
仰著頭將烏漆漆的湯藥都灌進肚子裏,翠璉伺候在齊蓁身邊的時間不短了,自然清楚主子的喜好,趕忙取來酸梅子送上前,這股酸味兒一壓,胃裏難受的感覺果然漸漸平複。
“主子,您還難受嗎?”翠璉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問了一句。
齊蓁愣了片刻,輕輕搖了搖頭,她現在倒沒有昨夜裏那般難受,隻不過渾身還有些酸軟,頭昏沉沉的,那處並不算疼,想必那禽獸定是往她身上塗了油膏,才恢複的這麼快。
隻要想起廉肅,齊蓁就一陣心煩,索性閉上眼,不再開口。
伺候著的丫鬟們隻以為齊蓁累了,也不敢打擾她,一個個從主臥裏退了出去。
齊蓁一連休養了四五日,熱度才褪,這幾日廉肅一直待在前院兒,夜裏睡在書房,一次都沒有回來過,若是一開始齊蓁隻是動怒,現在就更是心冷,當初分明是這個男人上趕著求娶自己,如今隻因為一本畫冊,竟然能無情到這種地步,實在欺人太甚。
惱怒之下,齊蓁更不會主動服軟,反正廉肅不回主臥,她不必伺候著那個如狼似虎的男人,自然輕鬆不少,等到身子大好之後,齊蓁白日也不願意在廉府呆著,直接回了玉顏坊,要不是礙於廉伯元跟廉仲琪兩個孩子,她恨不得搬回鋪子裏,也省的寄人籬下。
回到玉顏坊後,齊蓁也閑不下來,昨個兒楊樹剛剛往鋪子裏送了一堆香草,今日正好可以試著提煉花油出來。
齊蓁走到倉房裏,這裏有一口專門用來蒸花油的大鍋,上頭連著琉璃管子,蒸出來的水汽會順著琉璃管子往外湧,冷凝之後形成花油與花露。
孫氏跟在齊蓁身邊,前頭另有紅嵐看著,這丫鬟貌美嘴甜,又是個精明的,伺候在齊蓁身邊有些屈才,若是留在玉顏坊裏頭,倒不算埋沒了她。
香草早已洗淨,孫氏將藍紫色的嬌花搗成花泥,鮮花汁子一股腦兒的滲了出來,一股清冽的香氣彌散在倉房中,齊蓁也不敢耽擱,吩咐孫氏趕緊將花泥倒進鍋裏,她則在一旁看著火,一旦溫度不對,別說蒸出花露花油了,恐怕這一灘花泥都得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