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大身為新郎官,自然得招待客人,但高老太太與高秀兒這母女倆一看到申氏的模樣,心裏頭就十分厭惡,那副皮相哪裏是正經人能長得出來的,比青樓裏的窯姐兒瞧著都要勾人,萬一這申氏是個不知廉恥的,指不定就鬧出什麼醃臢事兒。
高秀兒生的五大三粗,五官與高老大很相似,四方臉蒜頭鼻,眼睛細長好像用刀片劃出來一條細縫兒似的,高家人的這幅長相都隨了高老太太,母親兩個走到後院兒,隻聽高秀兒開口道:“看大嫂那副模樣,以前到底是幹啥的?出身清白嗎?可別給大哥娶回來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
高老太太拉長臉,她跟高秀兒想到一塊去了,抿嘴道:“這才剛過門,要是她真做出那種不要臉的事情,咱們就好好教教她規矩,她那份嫁妝豐厚的很,少說也得有好幾千兩銀子……”
一聽高老太太的話,高秀兒眼珠子都瞪圓了,扭著頭看著新房,微微眯起眼,說:“我記得廉家送過來的嫁妝裏有好些簪子,娘,你陪我去挑一挑。”高老太太雖然貪財,但對自己女兒還是很舍得的,手裏頭攥著鑰匙,拉著高秀兒的手走進庫房,庫房裏頭放著一口木箱子,正是齊蓁給申氏準備的嫁妝。
若是在別的人家,即使新嫁娘帶過來的嫁妝再是豐厚,但凡要點臉麵的,都不會動這裏頭的東西,高家是屠戶,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了,但高老太太與高秀兒就是貪小便宜,此刻高秀兒將箱子給掀開,看到裏頭金光閃閃的珠翠首飾,嘴角裂開,眼睛都看的直了,伸手在裏頭挑了挑,將齊蓁放進去的那隻玫瑰珠花給拿了出來,插進頭發裏。
高秀兒生的又白又壯,常年幹粗活,她的身板比申氏結實了不知多少,箱子裏的鐲子都是比較小的,高秀兒跟高老太太都帶不進去,隻能多拿一些珠釵頭麵。
衝著高老太太歪歪頭,高秀兒問:“娘,你看好看嗎?”
從自己肚子裏掉下來的肉,高老太太自然覺得十分順眼,即使高秀兒的容貌跟申氏沒法比,高老太太都覺得自家女兒生的標致,那些男人們一個個都瞎了眼,才看不上她的閨女。
“好看!反正這些東西就放在這兒,秀兒你看上哪件就戴著,省的過幾年這樣式就老了……”
高秀兒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皮相不好,但即使如此,但凡是個女人就沒有不愛美的,她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玫瑰珠花,隻覺得整個人走路都輕飄飄的,從小到大,高秀兒都沒有戴過這麼貴重的首飾,這是金子的!
“要是大嫂知道了,會不會不樂意……”
“呸!她敢!嫁進了我們高家,申氏就是我們高家的人,即使有廉家撐腰又如何?她總不能頂撞自己的婆婆!”高老太太掐著腰,她比高秀兒瘦一點,從裏頭挑了一隻大的瑪瑙鐲子戴上,看著通紅的瑪瑙,心裏頭甭提有多舒坦了,就連眼角的褶子都舒展不少,看上去好像年輕了幾歲似的。
“聽說申氏還帶了一個拖油瓶,剛滿月,等明個兒送回來,你這幾天幫忙看著點兒……”
高秀兒不願意伺候孩子,扭著頭拒絕:“我不管,我一個還沒出嫁的大姑娘,哪有給人看孩子的道理?那拖油瓶又不是我生的,大嫂要是不管的話,送給別人不就成了,咱家還能省點兒糧食。”
此時此刻待在新房中的申氏並不知道自己的婆婆跟小姑子是這麼一副性子,要是她清楚的話,恐怕登時就會翻臉,畢竟在王府裏呆了這麼多年,能討得寧王歡心,申氏不止靠著一身好皮肉,還有絕佳的手段,高家母女雖然蠻橫貪財,但要是對上申氏,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這廂高老大在外頭喝酒呢,他一共有四個弟弟,家裏頭的兄弟都親的很,知道今個兒是大哥的好日子,自然上趕著幫高老大擋酒,等到喝的差不多了,高老大醉醺醺的往新房那處趕,原本高家這塊的地方雖然寬敞,但房屋卻十分破舊,開門關門時牆皮都噗噗往下掉,但為了成親,他又重新將房子修了一遍,生怕新娘子嫌棄他們家。
申氏坐在床頭,她今年都三十了,又不是雲英未嫁的小姑娘,當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時,臉色都沒有什麼變化,隻不過扯了扯嘴角,看起來更加嫵媚嬌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