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秦婉詞一直在回味蕭祁和舒貴妃說的話,雖然舒貴妃和蕭祁後來都緘口不語,但實際上卻也是明確地給了蕭奕洵和自己任務,她剛剛成親,卻還沒想著這是,一時間隻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但到底還是沒有表現出來。
秦婉詞幾次偷偷地瞄了瞄蕭奕洵,卻發現蕭奕洵依舊神色淡然,並沒有要說什麼一絲,秦婉詞這才心裏鬆了鬆口氣。
晚上的時候,蕭奕洵依舊是摟著秦婉詞入睡,並無其他。這可讓秦婉詞兩難了。蕭奕洵越是什麼都不說,越是什麼都不做,雖然秦婉詞覺得心裏鬆了一口氣,可卻覺得心頭仿佛有塊大石頭,愈發的沉重,壓著自己。她不由的心事重重,吃的也少了,人也有些瘦了。
正月裏,天氣依舊寒冷,初八這天,天空便飄起了洋洋灑灑的大雪,一時間,長安城便像覆層了銀霜一般。
許是不小心,許是太過嚴寒,秦婉詞一下受了風寒便病倒了。這可急死了蕭奕洵,急急請了太醫來看,太醫道:王妃是受了風寒,又有心事,所以病了。開了幾副方子,說是讓秦婉詞好好調養。
秦婉詞病的暈乎,隻在床上躺著。蕭奕洵見她冒著虛汗,撫了撫她的額頭,又覺得有些發熱,心裏不免又急又心疼。他就這樣細細的盯著秦婉詞,撫了撫她秀麗的麵龐,不知一股什麼神情,呆坐了半日,蕭奕洵歎了口氣,走到屋外,對著秦婉詞的貼身侍婢說:“好好照顧王妃,不許旁人打擾,若是王妃醒了,便告訴王妃好好休息,我暫時不與王妃同寢,讓她安心休養。”說罷對著身旁素心道:“去把東側淑雪閣清理一下,我今兒起,便住那兒了。”
素心聽了,心中震驚而又惶恐,王爺和王妃新婚燕爾,感情又好,為何要突然分房而睡?但她也就是心裏想著,萬萬不敢問出一個字,隻得答道:“是。”
反倒是墨香,推開門,看見臉色有些虛白的秦婉詞,心裏好像有些明白。
過了不久,秦婉詞醒來,隻覺天暗了不少,屋裏已經點上了燭火,墨香見她醒來,急急端了一杯溫水給秦婉詞喝。秦婉詞喝了口水,覺得身上舒服了不少,但覺得身邊有些奇怪,她問:“現在什麼時候了?”
墨香看了看更漏,答道:“快到子時了?”
秦婉詞略微的吃驚了一下,隨即啞然:“我悶睡了許久。”突然發覺不對勁了,她疑惑問:“這麼晚了,王爺呢?”
聽秦婉詞這麼一問,墨香的手微微的一抖,茶杯裏的水有了細微的震顫,她老老實實回答:“王爺睡在了淑雪閣。”
“淑雪閣?”秦婉詞一愣,大為不解:“為什麼?”
墨香低頭道:“王爺說暫時不會與你同寢,讓你好好休息。”
內心蔓延起一股莫名的酸澀,秦婉詞幽幽一問:“他,這麼說的?”
墨香將茶杯放到一邊,點頭:“嗯。”見秦婉詞額頭細密的汗珠,便知秦婉詞心裏又在思量了,她趕忙過來過來幫秦婉詞擦了擦汗,道:“王妃,你好好休息著,不要再多想了,趕快把病養好起來,不然王爺心裏肯定還要不好受。”
墨香這話說的很不清楚,但秦婉詞卻明白,她啞然失笑,臉上劃過一道悲傷:“我讓他傷心了是麼?”
墨香急急的搖頭,勸慰道:“王妃你快別這麼想了,你病著,王爺擔心的不得了,你得好好休息,快點好起為真啊!”
秦婉詞聽罷,隻得依言躺下,閉眼睡去,可是心裏仍是沉甸甸的。更漏的聲音滴滴的傳來,在寂靜的環境裏,在秦婉詞的耳邊放大很多倍,聲聲敲打著她迷茫的心。
第二天晚上,蕭奕洵端著藥走進了房裏。
秦婉詞昨夜一夜沒有睡著,白天實在熬不過,又睡了過去,所以蕭奕洵來了幾次都沒有見到秦婉詞醒來。而晚上,他再來的時候,秦婉詞正好醒來了。
蕭奕洵見她醒了,心中立刻像太陽照融了的冰雪,他快步走上前去,給秦婉詞墊了兩個絨絨的枕頭,讓她靠的舒服一點。
雖在病中,秦婉詞明亮的眼眸依舊動人,她如水的目光看著蕭奕洵端著藥坐在床榻邊,一口一口輕輕的吹著藥,那般小心而細致,一點一點送到自己嘴裏。見秦婉詞好好的喝著藥,蕭奕洵不住嘴邊勾起了笑容。
心中最柔軟的角落仿佛被清潤的泉水一遍一遍的緩緩流淌過,每流過一趟,便柔軟一份。蕭奕洵輕輕吹著藥,就仿佛一陣清風吹過秦婉詞的腦海,吹掉彌漫的煙霾,吹散厚重的雪霜,吹來恬淡溫暖的春風。她鼻尖一酸,眼角便滑落了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