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皓月稍微思考了一下,發現他還真的找不出在遼東境內還有誰能夠頂替黎鬆柏。
見連皓月眼裏一片清明,宿伊就知道連皓月已經知曉此中玄機了,他微笑點點頭道:“十年前,居峽穀一戰,由龍靖楓帶起的,靖朝軍隊的新興力量全部戰死。之後,直到現在,靖朝軍隊裏能獨擋一麵的也就那麼幾個,最拿的出手的也不過就是姚照珂和燕長清了。對,李元慤也算是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姚照珂常年鎮守山海關,那是一點都動不得,燕長清又和百裏齊這麼糾纏了十幾年,到現在也沒分出個勝負,若不是蕭奕洵橫空出世,這雍穀關,靖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打得下來。西北那邊我也就不多說了,西北一帶,靖朝多年無可用之將,若非賀蘭一族擴張的意圖不大,西北哪能平靜這麼多年?”
“再說遼東,檀州城是遼東對我們的第一座城池,攻下檀州便意味著遼東的腹地就像我們打開,這座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現在能守的住著檀州城的也隻有黎鬆柏了,所以盡管是大材小用,靖朝卻也是無可奈何。所以這黎鬆柏雖然隻是一座守城之將,待遇和地位在靖軍之中卻是很高的。”
說到底,宿伊還是有些佩服黎鬆柏的,他冷笑一聲,道:“要是守檀州的不是黎鬆柏,我早就把他打下來了。”
連皓月敏銳的抓到了宿伊話裏的一句:“元帥,既然靖朝現在沒有多少能用的將領,我們為何不一鼓作氣?”
宿伊聽後,搖了搖頭,目光有一瞬的遺憾,他擺擺手道:“現在已經不是最好的時機了。”
“此話怎麼講?”
宿伊的眼神忽而有一些遼遠,聲音之中仿佛也包含了一種悵然的情緒:“其實,攻打遼東最好的時機便是龍靖楓死後的那幾年。可是我們卻錯失了,一是居峽穀一戰,我們損傷實在太過慘重,而來,龍靖楓手下最為精銳的部隊連城騎並沒有參加戰鬥。若當時我執意以殘弱之兵攻打遼東,隻怕也會得不償失。所以我一等就等了將近十年,我以為十年之後便是一次新的機會,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啊,現在竟然突然冒出了一個豫昭王!”宿伊的語氣裏有憤恨的情緒:“這樣一個年輕人的出現,竟然生生擋住了我的計劃,真不知道是不是諷刺!”宿伊胸腔之中陡然滋生出一股強大的感慨:“龍靖楓啊龍靖楓!真當是你教出來的好學生!”宿伊眼神之中驀地生出一股強烈的殺意,他一把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擱在了桌案上,連茶水都幾乎全部濺了出來:“龍靖楓!你就算是死了!也要擋著我的路嗎?!”
宿伊陡然的殺氣讓連皓月不由一怔,他知道這麼些年來,龍靖楓永遠都是宿伊麵前一道無法逾越的障壁,龍靖楓死後嗎,所有的人都認為宿伊已經當之無愧乃天下第一名將,必定所向披靡,可是誰知道這個時候卻又突然冒出了一個蕭奕洵,而且這個人還是龍靖楓的學生,這如何不讓宿伊動怒。所以連皓月深深的理解宿伊心中的怒氣。
但在連皓月看來,蕭奕洵卻並非宿伊的對手,他重新為宿伊斟了一碗茶,笑道:“老師何必要這般生氣?蕭奕洵是厲害,可是現在來看卻也不是老師的對手。而且,蕭奕洵這般年青便做了遼東的統帥,地位儼然已經與姚照珂和燕長清持平了,隻怕靖朝很多資格老的將領都會不服氣。再者,靖朝新帝登基,據說原本也和豫昭王有皇位之爭,隻怕如今的放權也不過是對豫昭王的安撫罷了,我想以後這豫昭王能在遼東呆多久,也是一個未知數。”
連皓月的這一番話讓宿伊有些小小的驚訝,他抬起眼打量了一下連皓月,半晌才道:“我原以為你是不懂這權謀之術,看來倒是我看清你了,小子,你的心思倒是挺深沉的嘛。”
連皓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沒打算繼續宿伊的這份誇讚,他便問道:“既然遼東現在放手嚴備,我們還是要繼續等待時機,那畢青叔叔和良英叔叔怎麼辦?”
宿伊道:“我估計經過這件事情,軍中是再也不會有人仗著自己膽大就貿然攻擊遼東了。不過我看著畢青還是個火爆脾氣,把他放在平野城,指不定哪天又給我鬧出什麼事情……”宿伊琢磨了兩下,從帳外喚進來一位士兵,對他吩咐道:“下令讓畢青回曜日城,讓良英駐守平野城,觀察靖軍動向。”良英心思縝密且冷靜,將他放在平野城卻是也讓宿伊省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