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要阻止我,隻怕是要了我的命了……”楊正清輕緩而沉靜的聲音似乎含著一種無奈與愁苦,讓夏舒征十分不忍,但這一次,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同意的。
“我若不阻止你,才真正要了你的命。你要與西平王搏命,我並不反對,可是這一次,你根本是螳臂當車,完全沒有必要。既然你說的,段大人與許大人已經在背後對付西平王了,你又何必要急於這一時呢?等到西平王失敗的時候,你再一起說出來也可以啊。”
“你不懂……”楊正清緩緩地搖了搖頭,“以段大人與丞相大人,再配合陛下,假以時日可能真的能夠削減西平王手中的權力。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卻變了,可能連段大人與丞相大人自己都不知道,現在我們麵臨了一個怎樣的危機。”楊正清目光之中閃爍著一種森冷的寒光:“若是陛下在,那麼以陛下的能力,最後天下大權必定能收入自己的手中,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忘了麼?西平王要謀害陛下,另立新帝,一旦他們奪位成功,你以為以後我們還會有什麼好命麼?”
夏舒征一愕,愣了許久,終歸是搖了搖頭,西平王掌權之後,隻怕整個朝廷都要大換血一次了吧。
“縱使西平王如今司糧署與水利這兩件事是自掘墳墓,但是時間拉得太久了。我們現在隻能耐心等待西平王自己鑄成大錯,我們是被動的,但西平王是主動的,在這樣的一個僵持的局麵下,對我們實在是太不利了。”他苦心道:“而且,糧稅與水利終究太過勞民傷財,時間拉得越長對社稷很可能會產生危害,這樣膠著的局麵,實在不利於我們。所以,我要為段大人他們做一件事,來衝破現在這個僵持的局麵,把勝利快速地轉移到我們這裏,既保住皇上,也無愧於天下百姓……”他悲哀的看了一眼夏舒征,緩緩道:“這樣的局麵終歸要有一個人來打破,如果我將這份奏疏昭告天下,無論西平王反應如何,他終歸是從主動地地帶變為了被動,日後必定會受到極大的限製,這是最好的結果不是麼?”
夏舒征沉默著,他很明白,楊正清的話很有道理,而且也行的通,但是在他內心的深處,他還是不想讓楊正清去做的,他最後一次勸阻道:“可是,你這麼做,萬一扳不倒西平王,你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啊……”
楊正清淡淡地笑了,搖了搖頭,道:“當初,先帝任命我成為顧命大臣的時候,我的性命便早就給了陛下了,如今即便是讓我粉身碎骨,我又有什麼害怕的呢?”
楊正清神情堅定無比,夏舒征知道,自己再勸下去也沒有用了,終歸點點頭同意了:“哎,你這一來,估計是要吧西平王嚇死,再者,說不定還真能參他一本,另立新帝這麼大的事情,西平王不可能做的天衣無縫,總有弱點讓我們找到,到時候找瑞懷王、西平王當堂對峙,有刑部與大理寺的人在,很容易就能聽出不對勁了……”
“幫我拿一下紙筆吧,我要先寫一份出來。”楊正清又囑咐道:“記住了,這件事情,千萬不能告訴段大人啊……”
夏舒征拿來了紙,點頭道:“我知道了。”
楊正清方才安心點頭,低頭思索了起來:
“代左丞相職、先帝顧命之臣楊正清謹奏:
臣孤直罪臣,蒙天地恩,超擢不次。夙夜祗懼,思圖報稱,蓋未有急於請誅賊臣者也。賊臣者,乃輔政王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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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西平王興致衝衝的從乾清門到了毓秀宮,見到賢安太妃與蕭肅之,正高興地要同兩人說一說自己的計劃,他本來想當然的認為蕭肅之會同意的,可是蕭肅之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幾乎不能相信,蕭肅之會當麵拒絕自己的提議:“你說什麼?你不要做皇帝?”
看著蕭肅之沉肅且冷靜地麵容,蕭城毅肯定蕭肅之並不是在開玩笑,他當即大怒道:“你發什麼瘋?”蕭城毅目光一轉,越過蕭肅之看向後麵同樣麵色並不算太好的江月玶,聲音冷冷道:“月玶!好好管管你的兒子。”
豈料,江月玶也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似是歎息似是勸說:“表哥,肅之不想做皇帝,你也不能勉強他。再者,奪位之路凶險萬分,你不要真將自己還有我們全部推入萬劫不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