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傷情自責(1 / 2)

婉兒,你可以愛天下任何的人,我都能接受,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楚延?為什麼?

四年以前,從秦婉詞嫁給自己沒多久,蕭奕洵就知道,秦婉詞的心裏曾經有另一個人,不是沒有嫉妒過,可是他最終是放下了,他知道自己和婉詞的性格。如果追究下去,終究會導致兩人的隔閡,所以他選擇不聞也不問,因為他能感覺的到,婉詞的心在一點一點地向自己靠近,直到現在,她的心裏隻有自己一個人,所以以往的事情,蕭奕洵可以根本不在乎。

可是,今天,他卻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他的眼裏湧動著痛楚:“婉兒,你怎麼能讓我知道這樣的事?當年,是我拆散了你和楚延。你讓我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事情?你們都是我最最珍惜的人啊!”幾乎是嘶啞地低吼出這句話,蕭奕洵神情黯淡如即將熄滅的燭火,滿目的愴然與悲寂幾乎在秦婉詞的心中一刀一刀地劃過。

蕭奕洵現在終於能明白為什麼二人剛成親,秦婉詞不動聲息的拒絕。為何自己剛剛大婚,蕭楚延就自請前往邊關。為什麼在昌黎的那場刺殺,楚延冒死也要救婉詞,為什麼得知婉詞被圍,楚延竭力也要衝破包圍圈……

這一切的一切,背後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看著蕭奕洵這樣的自責,秦婉詞心如刀割,可是竟然生生一句話也說不出,平生她第一次這麼恨自己看著自己深愛的人這般自責與愧疚竟然不能出一語而安慰。

暖風而過,帶來庭院中百花清淡的芬芳,卻是那般讓人心哀。

奕洵不是怨自己不愛他,正是因為自己的感情,對他真切的感情才是對他最大的打擊。如果是質疑自己的感情,秦婉詞可以將心中的一切都告訴蕭奕洵,不顧矜持,不顧內心窘澀,隻要能說的一切,她都會說。可是這一次,她卻什麼也不能說。從後頭到尾,蕭奕洵都沒有責怪她,反而將一切的過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秦婉詞從來都擔心這一點,如果讓奕洵知道,他曾經奪走了自己最關心的弟弟最愛的人,那樣的打擊,奕洵何以承受。她知道,所以即便內心有著對蕭奕洵的愧疚,她也從來不說,從來不提,可是沒有想到,最後還是沒有守住這個秘密。

腦海裏猛然閃現兩首詩詞,在蘅承的時候,曾經在書房看到的秦婉詞曾經的詩作《點絳唇》和《阮郎歸》:

郊路春陽,陌上少年爭風流。

煙雨微動,杏花飄滿頭。

鳳聞馬嘶,紅顏金粉羞。

欲嬌走。

雲柳荷香長滿堤,明鏡碧於染。

情深醉,攬鬢飛,春風流水歸。

薄汗湖心嗅清蓮,側枕聞月香。

原來那樣清純美好、甜蜜燦爛的感情的另一個人就是楚延麼?

默然垂下眼瞼,蕭奕洵突然笑了起來,哀涼而寂寞:“玉山輕摟,笑語終回首。傲鬆眉黛笙歌樂,一片芳心暖。”他呢喃著秦婉詞曾經謝過的兩句詩,似是自問,似是再問秦婉詞:“所以‘玉山’是他,‘傲鬆’也是他?你曾經心裏的人是我最關心的弟弟楚延?”

記憶仿佛被瞬間拉回,猛然聽到蕭奕洵呢喃的那兩句詩,秦婉詞一時間還沒有回過神來,可是再一回想,她才想起,那兩首曾是自己情致高漲時所寫,也不知放在了哪裏,沒想到,竟然被蕭奕洵看了去。

蕭奕洵聲音裏掩不住的傷痛,秦婉詞再不能默然,她牽住蕭奕洵的手,才發現他的手竟冰冷得如冬天的含霜,“奕洵,不是你的錯,你從來都不知道,當時你根本不知道。你不應該如此難過,如此自責。事情都過去了,和你沒有關係,移情的是我,變心的也是我,你為什麼要責怪你自己?”

“我從來都不知道?哈!”蕭奕洵忽然笑了一聲,琥珀色的眼睛沉浸在傷情之中,他忿恨道:“對!我恨我自己,為什麼你和楚延二人有情,我卻看不出來,我,我竟然是一廂情願地娶你。枉費我蕭奕洵自傲一生,竟然看不出身邊最親近的人的感情。婉兒,”他突然叫住了秦婉詞,澄澈的目光深深看向秦婉詞的眼底,哀傷而無助:“婉兒,你告訴我,我以後該怎樣麵對你和楚延?我該怎樣麵對你們?如果當初我知道是這樣,我……我不會娶你……”

“不要!不要這樣說!“月光燭火之下,蕭奕洵的神色淒惘無比,秦婉詞心中大動,仿佛排山倒海的愧疚與心疼,她恨然問道:“奕洵!”她咬牙叫住他:“奕洵,你為什麼不怪我?為什麼不怪我背棄你?!為什麼不怪我隱瞞你?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我?我一直不告訴你,是因為怕你生氣,怕你不高興,怕你會……會離開我。可是,為什麼你從頭到尾都在怪你自己?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有多難過?你對我的包容與愛護,已經讓我沒有辦法回報了……如果我早知道,這件事情對你會造成這樣的影響,我……我寧可此生從來沒有認識過楚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