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淩淙想將蕭城毅的事情給壓下去,但是他對自己的這個外甥的所作所為卻是十分憤怒以及失望的,所以對蕭城毅的懲罰,淩淙並不想幹涉。他用眼神緩緩掃過了自己身後的兩個後輩,眼裏有了思考的意味。複雜的神色轉瞬而過,蕭容崢與蕭奕洵並沒有覺察到,淩淙心中有了想法,便對蕭容崢道:“容崢,城毅怎麼說也是你二哥,審理他的這件事情,你要避嫌。而且奕洵年紀小,很多事情要曆練,這次處理城毅的事情就交給他來辦吧,你在旁幫襯一把,主要還是輔佐好皇上就好了。”
蕭容崢愣了一愣,而後卻很快回了一句:“是,容崢知道了。”
淩淙點點頭,歎息一聲道:“哎,今天我還是回宮去看看你的這個二哥吧,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淩淙垂下目,掩飾臉上失望的表情。在處理蕭城毅的這件事上,他也是有私心的。要說蕭城毅的罪名公開並非不可以,隻是淩淙卻並不希望這樣。
他知道,蕭城毅執著這麼多年心中的怨恨是什麼,也知道這緣由何起,所以對蕭城毅他是有一份同情的。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這次他的出麵,也是為了太宗蕭景珵。
蕭景珵雄才偉略,文治武功,冠絕一代,可是他卻依然有被人詬病的地方,那就是他為人過於剛斷狠厲,並且當年太祖死的突然,蕭景珵的繼位更是突然,所以很多人對蕭景珵的這個皇位多有疑慮。
如今蕭城毅毒害自己的兄長意圖王位,有心之人勢必會將此事引導道蕭景珵的身上,一旦被前朝或則外族勢力抓到,追究蕭景珵的帝位,那可是天大的動蕩,無論如何,淩淙也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蕭景珵窮盡一生位置操勞的帝國,怎能這樣輕易便受了挑戰?
雖然是這樣想,可是淩淙的心裏依然有一絲遺憾:二哥啊二哥,如果當初的你知道日後會是這樣的結果,你還會那樣機關算盡,將所有的人都操控在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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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淩淙與蕭容崢二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出了蕭城毅這樣的事情,任誰也沒有心思再多說什麼了。
可是在這三人之中,蕭容崢卻是多了一份心思。因為剛剛淩淙的決意讓他的內心有了一股不好的感覺。在處理蕭城毅的這件事情上,很清楚,淩淙對自己有了一份戒心,這讓蕭容崢十分掛懷。
淩淙有他自己的考慮,蕭景珵五個兒子,三子早亡,剩下的這四個,每人都有每個人突出的地方,不過蕭容崢在四人裏卻是最突出的,而且,當年也隻有蕭容崢一人是真正有過威脅到蕭祁太子之位的人。所以,無論自小是怎樣看著蕭容崢成長,對蕭容崢,淩淙不知為何總是多留了一分心思。
不過雖然蕭容崢對淩淙有所顧忌,但是不太擔心,因為他知道,淩淙的影響力是有限的,而且他的年紀也大了,剩下也沒多少年了,所以,現在這個時間段對淩淙他是有多禮讓就有多禮讓,有多尊敬就有多尊敬。
永安郡王抵達長安的消息很快便傳達至了宮內,齊黛瑩特意為淩淙設了宴席,不過因為仍在蕭文禹的喪中,所以便簡練了許多,不過淩淙年紀大了,卻也不在意這些了,用完膳之後,便去去看蕭城毅了。
因為有淩淙的授意,所以蕭城毅並未被關押起來,而是被軟禁在景豐宮中。淩淙到達景豐宮的時候,蕭城毅隻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宮裏,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景豐宮布置齊全,隻是燭火燃的很少,所以宮內的光線十分昏暗。入了九月,天就亮了,晚間的風雖然安靜無聲,可是在這偌大的宮殿中吹過,卻無端帶上了一絲幽冷的氣息。
淩淙屏退左右,隻身走了進去,雖然他年事已高,但是步履依舊穩健。聽見有人來了,蕭城毅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見來人是淩淙,他的目光鎮定如水,臉色也一如既往,不似白日在刑部那樣的躁動與張狂。
“多年不見姑父,姑父也老了。”平淡的開口,平靜如常。
年老之人最忌說老,可是淩淙卻滿不在乎,自己坐在了蕭城毅的對麵,淡淡道:“你也已是中年之人,不複少年雄姿,我難道還複當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