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楚府。
楚煥東從雲陽調到長安也有半年的時間了,終於在長安城裏安了家,也算是了卻了他這麼多年的心願了。秦婉詞死後,楚玉晗也實在不能再繼續在豫昭王府住了,所以,便住回了楚府。
夏日遲遲,過了午後,烈日當空,不過楚玉晗自己的院子裏種植了不少的樹木,在濃鬱的樹蔭中,窗外偶有幾陣涼風,倒是帶來了不少清涼的氣息。楚玉晗正坐在窗前,一針一線的繡著什麼。
本是一個安靜的午後,沒想到,楚煥東卻獨自來到了楚玉晗的屋子。楚玉晗頭也沒台,隻是從旁邊的籃子中挑了一個淺綠色的絲線,放在繡帕上比了比顏色,淡淡道:“爹,怎麼剛過午後,你沒有在戶部執勤,反倒回府了?”
半年前京察的時候,看在了楚玉晗的麵子上,蕭奕洵終於鬆了手,讓人吧楚煥東調到了長安,雖然隻是做了一個戶部郎中這樣一個五品的小官,但是卻也足以讓楚煥東樂開了花,畢竟,長安的官職,就是個九品的芝麻小官那也自己原來在雲陽的職位強。
楚煥東也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的這個外甥女婿依舊不喜歡自己,所以能避而不見就避而不見省得討人嫌。不過正因為如此,朝中的官員都知道,這個楚煥東是豫昭王妃的姑父,因而對楚煥東的態度十分友好,在戶部裏,也算是如魚得水了。
楚煥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淡淡笑道:“今早,恭順王回來了,不少人都忙著去迎接呢。我就稱病沒有去了。”
“怎麼,這麼好的機會,爹不去麼?”楚玉晗挑了挑眉,語意稍有譏諷。
楚煥東嗬嗬笑道:“恭順王回來,朝中那麼多官員都與迎接了,我就算去了,能怎麼樣?遠遠看個樣子?”他擺手道:“再說了,你姐夫肯定也是要出麵的,我呀,還是不要去觸你姐夫那個黴頭了。”
楚玉晗瞥了一眼楚煥東,淡淡一笑:“父親終於懂得明哲保身了?”
楚煥東擺擺手,示意屋中服侍的人都出去,這才坐到了楚玉晗的身邊,勉強笑道:“你姐夫這個人,手段狠厲,喜怒無常,他素來也不喜歡我,我還是讓他眼不見心不煩的好。”
楚玉晗的眼神微微一動,手中的針狠狠的往繡布上紮了下去,她沉沉聲音道:“也是,你不要去打攪他。隻要不讓姐夫再生厭,不要在在朝堂中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為了婉詞表姐,姐夫不會為難爹你的。甚至,你還能在朝中謀得一個好的位置。”
楚煥東哈哈笑道:“是,是,這個事情,我當然知道。”
尖利的銀針,又再一次刺穿了雪白的布帛,楚玉晗的眼神更加的冷厲,聲音也更加的低沉:“還有,”她一字一句道:“以後,與北淮王府的往來也要中止了。”
楚煥東的笑容猛然凝結窗外的烈陽穿透窗簷照到屋中,他眯著眼睛,看著那一道道光束,裝作不明白的樣子,道:“玉晗,你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爹,你應該知道的很清楚。”楚玉晗依舊沒有抬頭,繼續一門心思的繡著自己手上的圖案。
楚煥東眯著的眼睛漸漸睜開,他凝眸看向楚玉晗,臉上所有的笑容終於不見,沉默了片刻,他才低著聲音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這件事情,我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你。”
楚玉晗終於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放到了一邊,轉過身來,正對著楚煥東,目光從容而淡漠:“從你一開始把舞蓮散交給我的時候,我就懷疑了。”
“舞蓮散是蜀中岐山老人的得意之作,但是他死後這個毒藥基本就銷聲匿跡了。爹,如果你有這樣東西,你早就拿出來了,不可能會藏到那個時候。所以,我就起了疑心。舞蓮散一定是有人給你的,之後,我便詢問了府上的人,發現在我在遼東的時候,的確有過一些人來拜訪過你。隻是,我不知道,那些拜訪你的人是誰,直到,我在你的書房裏找到了這個。”從旁邊的小匣子中取出了一封信件,楚玉晗將他遞到了楚煥東的麵前。
那是一封比較有年代的信了,信封的紙都已經泛了黃。但楚煥東剛一見到那封信就像被針刺了一樣,瞪大眼睛,登時便問:“這封信……你,你是怎麼找到的?”
楚玉晗用手捋了捋自己身邊的頭發,垂眸淡淡道:“爹,以後這麼重要的信件,你還是好好收著比較好,要麼,就把它銷毀,這麼輕易的就讓女兒找到了,你也太大意了一點。”她頓了頓,拉長了聲音,道:“不過,如果不是這樣,女兒我還真不知道,早在十多年前,父親你就和北淮王有所聯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