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西部戰事不順,離漠與若伊大軍在邊境交戰十餘次,各有勝負。百裏齊親自領兵作戰,就算申惠占得了天時地利,仗也打的很辛苦,遲遲沒有進展。原本以為幾個月就能結束的戰事,一下子竟然打了大半年。眼見就要新年,可西部一帶依然沒有撤兵的希望。反而,到了年末,若伊的軍隊似乎更像在離漠搶占一些土地財物,多次派小鼓部隊四處騷擾,弄得邊關守將焦頭爛額。但這個時候,申惠最大的問題不在若伊,而是在自己這邊。他很清楚,最近若伊的反撲已經是最後一波了,等到過年,若伊的將士的戰鬥欲望也會衰退,而這個時候,隻要自己拿下一場勝利,若伊遲早會退兵。可是問題是,現在軍中的糧草已經告急,沒有後備支援,很難繼續深入進攻。
於是申惠便修書且柔,請王城支援。這大半年來,申惠陸陸續學的奏疏已經看得納蘭雋都要頭疼了。開始的一段時間,捷報頻頻,納蘭雋自然高興賞申惠軍資,但是最近一段時間,特別是百裏齊支援若伊軍隊後,戰事就一片膠著,遲遲打不開局麵,反倒是軍中的軍需消耗越來越大。近了年末,納蘭雋本來就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還要想著明年進貢靖朝的四百萬兩,現在,申惠又來請求軍資,納蘭雋心裏就已經很不舒服了。他不禁悵然道:“哎……雲軒,如果你還活著的話,一定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麵。”
看著麵前的奏疏,納蘭雋搖了搖頭,最終卻還是下了一道命令,西部六城,全力支持申惠大軍作戰。他終究還是一國的君主,不會因為個人的感情而影響大事上的判斷。
得到了納蘭雋的回複,申惠自然很高興,可是他等了許久,西部六城,隻有四座城池送來了糧草,但唯獨天一,東石兩城遲遲不見動靜派了不少人去催,可是兩城隻是象征性地給了一部分糧草,接著便以城中儲糧已盡為緣由,不再向柳州提供援助了。
這分明就是假話!西部六城,天一與東石兩城可以說是六城中最富裕的,其他四座城池都還尚有餘力支援軍隊,天一城和東石城怎麼可能會儲糧已盡?!眼見著前方與若伊已經開戰,這個時候,後方的軍需遲遲不能補齊,帥營裏氣氛十分緊張。
畢青握拳狠狠砸了一拳在桌上,怒道:“這兩個貪得無厭的人真是太過分了。兩座城加起來就那麼點糧草?將軍,你有沒有看到,天一城的那些糧食都是下等的糧食,粗劣的廢糧,這樣的東西能拿去給將士們吃麼?!”
一旁的良英也是黑著一張臉,不說話,這件事情,天一城與東石城實在做得有些過分了,但是這兩座城池一座是印家的封城,還有一座是如今丞相元庭的食邑城,各個都是後台堅硬,輕易不能觸怒。所以,即便東石城的糧草給的少,天一城的糧草都是劣品,申惠也不能說什麼。
不是不能理解申惠的處境,宿伊死後,全國的軍事重擔都壓在的申惠的肩膀上,他外要抗敵,內要防備朝中那些不安好心的人,日子舉步維艱,這個時候,若是強行向印家與元丞相要糧,得罪了兩大權貴,日後申惠在朝中的日子不會好過。
“將軍!你倒是說話呀!”畢青看申惠隻是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他的脾氣本就有些急躁,這個時候就更急了。“前方已經開戰了,如果軍需齊不了,那可就是一場惡戰了。”
咬咬牙,申惠一臉沉肅,最後隻道:“再安排幾個人去天一城和東石城催糧,無論如何,也都要給我吧糧食借到!”
這一場仗關係著與若伊的戰事能否就此結束,無論如何,他也要把糧草借到。
可是,一連又派了幾人前去催糧,依然被天一城與東石城的人以各種理由給推了回來,眼見著其他四城送來的糧草逐漸的被消耗了,可是天一城與東石城那邊依然沒有什麼反應,畢青終於急了。在申惠與良英在前方作戰的時候,他親自領兵去了天一城,先是好言與天一城城主印敘說明了軍隊情況,讓天一城先借出一些糧草,日後可以歸還。可是印敘卻還是以城中儲糧不足為由婉拒了畢青。這一來可徹底惹怒了畢青,他當即指著印城的臉大罵了一番:“混帳東西,我們拚死拚活的在邊境給你們賣命,現在連幾擔糧草都不肯給老子們?你不給,我也拿得到!”罵了一番後,畢青便帶著自己的兵直接殺向了天一城的糧倉。他本就打算著今日借不到糧,就來硬的,所以帶了不少人,而這些將士本也就是怒氣衝衝,跟著畢青,便把天一城的糧倉好好“劫”了一番。天一城的官兵與城主就看著畢青帶著一幫手下大搖大擺的運糧出城,卻沒有人敢出現阻止,因為生活枕穩衾溫的他們,哪裏敢去惹那些在戰場上叱吒的修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