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水患嚴重,左相與北淮王因病休養,這件棘手的事情便全部落在了右相與豫昭王的身上,本來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先是國庫撥不出賑災的錢款,之後豫昭王緊急叫停全國水利,又引來各地的抗議,兩件事情加在一起,幾乎把這個擔子與過失都堆到了豫昭王的身上。
經此一事,那個曾經在文武百官甚至是天下百姓心中文武雙全,無所不能的豫昭王一夜之下走下神壇,坊間也開始流傳,宛若神人的豫昭王終究也隻是宛若,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凡人,並不能力挽狂瀾。
這種傳聞蕭奕洵自己也聽見過,不過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別人如何看他,他根本就不在乎,可是今天聽納蘭媛姬這麼一說,他倒想問一問這個離漠的公主是怎麼看自己的。
納蘭媛姬嘴角彎彎揚起,明麗如星夜流光:“王爺你心中自有決斷,媛姬知道,你無須任何人勸慰,若會為那些流言蜚語而動,你也就不是豫昭王了。”停了停,納蘭媛姬繼續道:“隻不過媛姬還是有幾句話想要說,在別人心中,王爺或許冷漠暴戾,可是這半年來,我感覺到的是不一樣的。以前在離漠,傳聞之中,總把你說成是一個可怕的妖魔形象,一開始我也懼你,怕你,可是你終究不是這樣的,你也會難過,會高興,會憤怒,會生氣,你有情有意,我們有的感情你都有,你從來都不是神……”
“有情有義?”蕭奕洵聽了這個詞,眼神輕輕一動,按著納蘭媛姬,露出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也就是說,現在你並不怕我,也不懼我了?”
納蘭媛姬一愣,而後靜靜地點了點頭。
“這對你來說,倒是一個好消息。”
“什麼?”納蘭媛姬不明所以,為什麼是一個好消息?
蕭奕洵雙眉挑起:“難道公主還需要本王來提醒你自己身上背負的重擔嗎?”
納蘭媛姬頓時明白,蕭奕洵所指的的是……她瞬間臉色一變,低聲道:“我沒想殺你……”
她說的雖輕,可是蕭奕洵卻聽得很清楚,他不以為意道:“不想便不想吧,不過你的使命卻會一直逼著你的……”
納蘭媛姬剛要反駁,素心卻從屋外走進來,對蕭奕洵道:“王爺,左相來了。”
沈鴻彬來了?!蕭奕洵神色一震,當即起身對素心道:“快請丞相去正廳。”而後對納蘭媛姬說了一聲:“我有事先離開了,你一個人用膳吧。”
納蘭媛姬看著蕭奕洵急速離開的步伐,心想,黃河的事情果然比自己料想的還要嚴重。蕭奕洵前腳剛走出門,卻正麵差點撞上了手上端著一個木托的柔安。柔安沒料到蕭奕洵會這樣急匆匆地走出來,差點將木托上的燕窩灑在了蕭奕洵的身上,她忙退到一邊請罪。
蕭奕洵看了一眼柔安端著的東西,一個精致的小碗,裏麵不知裝了什麼,他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柔安回答:“側王妃見王爺這幾日過度勞累,便讓奴婢為王爺熬了一盞燕窩,給王爺補補身子。”蕭奕洵聽後回頭看了一眼納蘭媛姬,納蘭媛姬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隻是疑惑地看見剛剛急著要走的蕭奕洵又回頭看了自己一眼。蕭奕洵收回目光,對柔安淡淡道:“幫我謝謝你主子,今日我沒有時間,這站燕窩給你主子吧。”柔安垂首,應聲走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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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鴻彬前幾日犯了頭痛之症,這幾日都在府中臥病不起,蕭奕洵去看望了兩次,病情不輕。如今沈鴻彬強撐病體來到豫昭王府,蕭奕洵知道,他一定是為了黃河水患的事情而來,而且必定是來幫助自己的。
八九月之時,酷暑退去,可是午後氣溫依舊很高,空氣悶熱,沈鴻彬從丞相府趕來,雖然路途不長,但是坐在轎子裏,還是悶出了一小身汗。蕭奕洵親自去迎接沈鴻彬,攙扶著沈鴻彬進屋。
沈鴻彬因病,臉色發黃,身子比往日虛弱了不少,這麼炎熱的午後,還強撐著來,蕭奕洵蹙眉擔心道:“丞相大人何須如此?有事情讓人通知一番,本王親自前往丞相府就是了。”
沈鴻彬搖頭道:“王爺事情急,臣清楚,休養了近半個月,臣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隻不過王爺最近身處困境,臣不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