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這樣長長地說了一段話,簡直就像在蕭容崢的心中湧進了一股激烈的暖流,把所有的憂慮與遲疑一掃而空,他的妻子是世上最懂得他的人,她說:“你就這樣朝前繼續走,放心,如果有一天,你要走遠了,走偏了,我會在你背後將你拉回來的。”有這樣一句話在,還有什麼能夠阻攔自己呢?
當初有很多人問過蕭容崢,娶一個滅國的公主,還不肯納側妃,不是自己白白給自己的路途添堵麼?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一個安顏,足以抵得上天下女子。這一生,蕭容崢得一安顏,足矣。
蕭容崢情緒是少有的激動,他下意識地握了握安顏的手,安顏卻仿佛知道他想說什麼做什麼一樣,睨了蕭容崢一眼,道:“看把你感動的,容崢,我可得給你提一個醒啊。你和姚照珂想要解決張萬達,並不是不可以,但是前提是,這一回,張萬達不能被查出來,”她冷了冷神情,正色道:“相信我,那個什麼林希筠,絕對不會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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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大營。
自從上次被刺客刺傷之後,林希筠就一直在營帳中養傷,那把伸縮的短刀上喂了劇毒,雖然口子有些大,但好在傷口不深,拔毒又拔得及時,軍醫說隻要一個月不動氣,便不會有什麼大礙,隻是讓林希筠少活動一點,不要動了傷口。
已是入冬的季節,遼東比長安更是冷上幾分,林希筠坐躺在椅子上,腿上披著一條毛毯,靠在營帳旁的火爐上,正閉目養神,等著譚允墨的到來。
因為自己被刺一事疑點實在太多,可是林希筠自己需要靜養,審理刺客的事情也一直沒有進展,遼東的軍務暫時交給了程天佑將軍,邊境暫時無事,林希筠便將譚允墨暫時請了回來,讓他暫時幫一幫自己。
譚允墨一身黑色的軍裝,身材英挺,走進營帳中,先對林希筠行了禮,將佩劍掛到旁邊的兵器架上,這才緩緩走到林希筠身邊,瞧了瞧林希筠的臉色,輕笑道:“林副帥你現在可真算是享了清福了,軍務大事有程天佑將軍在,練兵也有孟將軍主持,這大冷天地,烤烤火,喝點熱酒,真是痛快。”
雖然同譚允墨認識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但是林希筠對譚允墨的秉性確實有些了解的,所以他笑著回答:“可不是麼,我見著譚將軍在邊關守城辛苦,不願自己獨享這份好處,便請你回來與我同享。”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道:“坐吧,大冷天的趕來,也辛苦了。”
就著林希筠身邊坐下,譚允墨問:“你臉色不太好,怎麼,這刺客還真有這麼大的本事傷的你要靜養一個月?”林希筠的武功他們遼東一幹將領都十分清楚,他本就武功底子極佳,加上十年守陵,無事其他,專心習武,如今武功造詣,在遼東也是數一數二,所以,一聽說林希筠被刺殺的時候,譚允墨也是嚇了一大跳。
隨手撥了撥火盆中的炭火,林希筠淡淡道:“刺客武功不低,但你我都是軍人,大傷小傷不斷,這傷口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隻不過刀上喂了劇毒,毒性很霸道,浸了血脈,拔毒還不夠徹底,我需要時間來自行驅毒。”
胸中稍稍一涼,譚允墨有些後怕道:“那這毒性可真夠霸道的,不過若真是需要這樣靜養,你為何不回幽州的府中好好休息,暫時不用太操心軍中的事情。”軍務有程天佑在,邊境一帶還有林子騫,更何況連城騎另外三個指揮使也在,林希筠無需這般操勞,日日還在大營之中。
林希筠麵色沉凝,搖了搖頭道:“我擔心的不是遼東的軍務。”
譚允墨怔了怔,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林希筠的意思,他問道:“我先前聽說刺客是離漠那邊的,怎麼,你懷疑不是?”
早些時候,審查刺客之時,刺客就已經自己招供說是為宿伊和納蘭冀報仇而來,去年一場大戰,離漠損失了兩大德高望重的戰將,他們手下好手如雲,有一兩個人來刺殺的確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林希筠這個時候急調自己回幽州,就說明他對這個結果並不太相信。
看著炭火盆中燃燒地通透的炭火,林希筠冷笑:“首先,我不相信這名刺客是離漠中人派來的,就算那些宿伊或者納蘭冀手下的將領甚至說離漠王主恨極了我們,他們也不會蠢到派人來刺殺我的,畢竟擺明了靖朝現在不想對離漠動手,這麼做,是想自尋死路麼?第二,就算是宿伊或者納蘭冀以前手下忠心的將士自發的行為,那也不太可能,一個離漠的將士,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我們遼東的大本營——幽州大營中,而且幾乎成功的刺殺了我……”他回頭盯住了譚允墨的眼睛,鎮聲問:“允墨,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