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個中謀劃(1 / 2)

蕭玉辰坐在鎮國公府的書房內,看著對麵兩個他再熟悉不過的朝中前輩,一語不發。他背身挺直,明澈的雙眼敏銳而專注。

屋內淡淡地檀香四處繚繞,隻聽見屋外,那隻小巧的黃鸝婉轉地叫著。西斜的陽光透進窗戶打在書桌之上,潔淨的紙張俱被染成了古老的顏色。

盯得久了,蕭玉辰隻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發酸,冷不丁地舉起麵前已經冷卻的茶水,一飲而盡,似乎想以此來平靜內心激烈的震蕩。

他不能相信!

今天中午,秦婉詞突然來找自己,把元疏和元徵的身份同自己講了一遍,還告訴自己納蘭英與納蘭央的死不是若伊做的,而是元家父子所為。

他一開始,隻當秦婉詞閑著無聊,來同自己說笑話。可是當秦婉詞說出了那柄墨泉古劍的來曆,還有他們已經探明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及是如何一手操縱了納蘭英和納蘭央的死之後,蕭玉辰也開始迷惑了。再加之,這麼些年來他一直暗中觀察著元家與印家,發現元疏一直默默地收攏著散落在四方的軍權和地方政權,那種暗度陳倉、偷天換柱的手段,若非蕭奕洵數十年如一日的有心觀察,隻怕輕易發現不了。

他此前一直很奇怪元家的種種操作,若說元疏是權臣,可他在朝中從不大權獨攬,也似乎沒有乾綱獨斷掌控朝堂的打算,更對金錢財富沒什麼追求,反倒多年資助貧苦百姓和那些被印家欺壓的喘不過來的朝中清流。一個人不為權不為錢,卻一直暗中聚攏勢力,慢慢做大,除了秦婉詞所說的,元家一直妄圖顛覆離漠朝堂之外,蕭玉辰自己都無法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但是,他仍舊不能相信,一個人帶著一個覆國這種驚天的陰謀,竟能在離漠朝堂這樣波譎雲詭的地方安穩地呆了四十多年,竟沒有一個人知道,而且還幾乎馬上就要成功了,這該是怎樣的手段和心智才能做得到?

蕭玉辰一連喝了好幾杯涼茶,多的秦婉詞都擔心他涼著了,便製止道:“玉辰哥,現在是十一月了,你還當著夏天呢?”

蕭玉辰蓋上茶蓋,雙手握拳猛地砸在了桌案之上,低頭咬了咬牙,深吸了好久口氣,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才抬頭,看著元疏和元徵,問:“所以說,鎮國公你當年是奉了太宗的旨意來到離漠,然後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讓離漠重歸靖朝?然後,納蘭英和納蘭央的事情也是鎮國公的手筆?”

元疏泰然微笑:“正如西平王世子所說。”

蕭玉辰冷哼一聲:“我早就不是西平王世子了。”

秦婉詞臉色微變,當初蕭城毅被革去親王的爵位,貶為庶人,蕭玉辰自然也再無權利世襲西平王的爵位,雖然他從未說過什麼,但是秦婉詞知道蕭玉辰的心中一定有恨。可蕭城毅所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秦婉詞自己也深受其害,她實在沒辦法昧著自己的心去原諒蕭城毅。同時,蕭城毅那般高傲,一向也不屑於他人的原諒。而且蕭玉辰自己深明大義,身為人子,他為父而怒,但身為人臣他也知道錯在蕭城毅,所以便少有提及。

得到了元疏的確認,蕭玉辰搖了搖頭,哂笑道:“鎮國公藏得可真深,這麼多年,竟無一人知曉,若非婉詞告知,我尚且被瞞在鼓裏。”元疏亦從容笑道:“光祿卿不也是一樣麼?我不是沒有查過你,可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若不是王妃告知,我們也根本猜不到你的身份。”

秦婉詞低眉淺笑:“如此說來,倒是婉詞拖了你們的後退了。”

元疏哈哈大笑,撫了一把胡子:“王妃可別這麼說,若不是你在其中穿針引線,我和光祿卿還不知那一日能坦白,不好的話,隻怕還會成為敵對的一方,互相牽絆。”

元疏此話不錯,蕭玉辰當初來到離漠,就是為了奪得納蘭雋的信任,而後一方麵挑撥納蘭雋的好戰之心,讓他四處動兵,損耗國力,一方麵又盡力暗中協助印襄和元庭打壓朝中清流,腐蝕離漠中央的係統,培植自己的勢力。最後在離漠收不抵支,民間怨聲載道的時候,挑撥民間動亂造反,讓納蘭雋派兵鎮壓,然後再盜取離漠邊境一帶的軍布機密,送至靖朝,內憂外患一至,不怕離漠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