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漠北部的那些老將軍,算來都是連皓月父輩之人,他們出了事,連皓月絕不可能坐視不管,而且他現在身為離漠元帥,上書向朝廷詢問,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秦婉詞卻攔住了他,道:“皓月,你先不要激動,說到底,現在這個事情隻是謠傳,不能當真。現在我們什麼確切的消息都不知道,你若是貿然上書,可能會中他人下懷。”
連皓月有些不解,便問:“什麼他人下懷?”
秦婉詞眼神微凝,解釋道:“你想啊,離漠北軍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我們消息的來源是軍中的謠傳?如果是真的,我相信元襄的書信早就已經到了我們手中了。元襄的書信未到,說明事情就不足以嚴重到需要你出麵。本來,你與北軍那些老將的關係,能深能淺,能近能疏。大王的疑心很重,若他真的懷疑你,早就派人召你回且柔問話了,可現在我們元襄的消息沒接到,大王的詔令也沒有,說明大王並沒有懷疑你。這個時候,若是你貿然上書,有心之人再添油加醋一番,難免大王就生了疑心了。”
“你到底不是宿伊,大王對你並不是全然的信任的。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再者,退一萬步來說,萬一真有這樣的事情,且柔還有老國公在呢,他的能力可比你我高出不少吧。若是他都無法解決,你覺得你的上書又有什麼用呢?”
聽了秦婉詞這一番話,連皓月這才冷靜了下來,放下了那隻剛剛提起的筆,想想,忽然覺得有些後怕,他看著秦婉詞,神情凝重,沉默了許久,方才重重歎一口氣:“榮蘇,還好有你在。若不是你,現在這封信,可能我就已經送到且柔了。”他忽而覺得有些沮喪,“看來,我還是太衝動了……”
秦婉詞見連皓月的心緒有些低沉,便忙安慰道:“你是一個元帥,一個大將軍,要得就是魄力與一往無前的氣勢。你要是畏畏縮縮,瞻前顧後的,怎麼能做一國的統帥?我就不一樣了,不是我驕傲啊,身為你的軍師,我自然要幫你考慮好你身後的事情,讓你沒有後顧之憂,這樣你才能帶領我們一往無前,取得大勝啊。”
秦婉詞的這番話,讓連皓月壓抑的心情瞬間輕快了起來,他不住笑著對秦婉詞道:“榮蘇,我發現,你是真的會說話,每每都能讓人開心,心思細膩的真和女子一般……啊,呸呸,我又說錯話了,不該說你像女子的。”
秦婉詞哈哈大笑,十分爽朗道:“沒事,我都習慣了,頂多,你欠我兩壺酒賠罪好了。”
見秦婉詞哈哈大笑了起來,連皓月心中又開始迷惑了,他是真的覺得很奇怪,很多次,他都懷疑麵前的榮蘇是個女子,因為他的心思,細膩到根本不像是一個男子能擁有的。但每每他懷疑的時候,看著榮蘇豪爽自然的舉動,又與一個才識卓絕、深思熟慮的男子無異。他真是越來越好奇這個榮蘇,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公子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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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庭等了大半個月,也沒得到西軍那邊有一點點的動靜,派人去問,都隻說西軍統帥連皓月根本就沒將這些謠言放在心裏,收到了且柔送來的軍糧,又率著大軍浩浩蕩蕩地進攻若伊去了。
這可讓元庭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相信,以連皓月那血氣方剛的個性,聽說那群類似自己父親的一幫北軍老將出了事,怎麼可能不聞不問,他究竟是已經成熟冷靜到看穿了自己的計策還是說現在身居高位的他壓根就不在乎北軍那些老頭的死活了?
元庭根本不知道,除了有秦婉詞在連皓月的身邊提醒連皓月不要衝動上當之外,元疏也一早就派人暗中送了書信給連皓月,告訴他隻需一心對付若伊,北軍和且柔的事情都讓他無需操心。本來連皓月尚還有一絲絲的不安,元襄的這封信,徹底打消了自己擔憂的念頭。秦婉詞說的很對,如果北軍的事情嚴重到連元疏都不能解決,那麼自己衝上去,也不過當了個活靶子,白白讓人追著打了。放下了心,他自認就能放開了手,毫無顧忌地進攻若伊了。
而這邊,元徵一直都在暗中派人盯著元庭。他知道元庭的秉性,料到他一定會有所行動,這一次,從元庭出手開始,元徵就把元庭所有的行蹤與手段全部掌控在了手中。本來他害怕元襄的信晚一步送到運山城,連皓月會忍不住上書,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不過好在運山城有秦婉詞在,先行阻止了連皓月,才讓他虛驚一場。不過既然連皓月那邊沒有事情,他便能騰出手慢慢對付元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