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皓月眉心緊擰,沉思了許久,道:“好,那麼我們就先發製人。我先從曜日帶一萬輕騎,火速趕回茺乾,假意回援,讓豫昭王認為我已中計,然後中途我自趕往彭關。彭關一帶,山勢險峻,還有河流,現有三萬守軍,我把兩萬人埋伏在兩山之間,剩餘一萬守關。在暗中讓人告知茺乾守將,輕騎一到,立刻讓他派大軍前往彭關,裏外夾擊靖軍。”
彭關周圍地勢險要,若要攻關,隻能從山穀行徑,一旦山穀之中有了埋伏,進退都會很困難,連皓月計算過,隻要茺乾援軍來得及時,前後夾擊,靖軍就算不敗,也定是元氣大傷。
不過,即使是這樣,連皓月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擊潰靖軍。畢竟蕭奕洵手中的四萬大軍,他不知戰力如何。而且他也不能不考慮,一旦蕭奕洵猜到自己已經識破了他的計策,必然也會知道自己會在彭關設伏。那麼埋伏就沒有意義,隻能正麵作戰。而且就算埋伏成功,也未必能讓蕭奕洵動搖。所以,為今之計,就是茺乾的援軍能夠按時到達,夾擊進軍,否則,這一仗要取勝,很困難。
但是,曜日被圍,兵源稀少,在這種情況之下,也沒有更好的方法能擊退靖軍了。取勝雖不易,但秦婉詞計算過,依仗彭關天險和連皓月親自鎮守,這一次,即便不勝,也能保彭關不失。
見連皓月壯誌躊躇,躍躍欲試,秦婉詞心中一沉,想到日後她對不起連皓月的事情會越來越多,若這一次是她最後一次為他盡心相助,那麼即便阻礙了奕洵,她也必須為之。皓月,對不起,但這一次,我必毫無保留,全力助你。
商議完對策,連皓月與秦婉詞即刻動身前往彭關,而讓洪濤前去茺乾調兵。
在連皓月到達彭關的第三天,靖軍便已經到了彭關不足百裏之地,眼見靖軍旌旗飛舞,氣勢洶洶,情勢劍拔弩張,好似大戰一觸即發。
於山穀中埋伏的連皓月得知靖軍已到,神情振奮,卻暗自心驚,他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卻不知蕭奕洵的軍隊比自己料想的還要多,算算時間,茺乾的援軍就算再快,也隻能今夜抵達,如果白天,豫昭王便發起總攻,他沒有把握隻憑彭關三萬人馬就能取勝。
秦婉詞在彭關內也得知了靖軍已快抵達的消息,她也明白,茺乾的援軍一時半刻不可能到達,蕭奕洵與連皓月在戰術指揮上麵,不分伯仲。一旦開打,拚的就是人數優劣,靖軍兵力雄厚,無懼傷亡,可連皓月沒損一兵一將,對離漠南部都是巨大的損失,所以,無論如何,她也要把靖軍進攻的時間拖到午夜。
她深知蕭奕洵行軍謀略無雙,如今占盡優勢,一定不會給彭關喘息的機會,那麼如何才能拖延一日的時間呢?她在關內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來一個法子。她來到彭關城門,城門上的士兵將旗幟全部撤下,全數換上連字的大旗,然後派出五千士兵,駐紮在山穀之外。
連皓月正埋伏於山穀之間,見到秦婉詞換了自己的軍旗,又派了一隊士兵駐紮在山穀之外,大為震驚。她這樣做,不是等於白白告訴豫昭王,他連皓月已經到了彭關,在這裏等著他麼?這樣,豫昭王絕對會料到他會在山穀設伏,到時如何出其不意致勝呢?連皓月正驚疑間,秦婉詞暗中派人傳信給他,告知連皓月,無論今日白天,靖軍與離漠交戰幾次,又有沒有進入山穀,一定要按兵不動,不可露出一絲破綻。連皓月得到了秦婉詞的消息,目光深沉,不發一語,心裏卻平靜了幾分,又讓大軍蟄伏起來,不露聲息。
兵法總雲,虛則實之,實則虛子,以前奕洵總喜歡行虛實之道,今日,她卻也要故布疑陣。蕭奕洵帶兵,雖然總是出其不意,讓人捉摸不透,但秦婉詞清楚,這一切的“奇兵”都是基於他強大的信息準備和戰略分析。目前為止,為了讓靖軍誤以為連皓月已經中計,前往茺乾,秦婉詞這一路與連皓月的行跡十分隱秘,沒有透露一絲風聲。所以奕洵一定還在懷疑連皓月究竟有沒有看出他的計策,他也一定不敢確保,連皓月人已經到了茺乾。
如今靖軍兵臨城下,奕洵一定會知道,彭關在片刻之前將所有的軍旗都換成了“連”字,而且突然在關外擺出了陣勢,儼然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他為人謹慎,見彭關在得知靖軍動向之後突然有此行動,勢必會懷疑這城中虛實。隻要他產生了懷疑,必定會暗中調查彭關,必要的時候還會出兵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