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醫早就囑咐過秦婉詞,讓她近日切莫大喜大悲,哪知今天宿伊的手記引起了蕭湛辰的死在秦婉詞的心中投上了巨大的陰影,前幾日的休養基本告吹。
連皓月一直滿腹狐疑卻又十分擔心地看著秦婉詞,因為他發現,後者的臉色十分不好,半日之前還有幾分血色和暖氣,此時卻蒼然憔悴地可怕,眼見著秦婉詞開始掉下大顆大顆的眼淚,身子搖搖晃晃,連皓月哪還顧得多想什麼,一個箭步衝上去扶住秦婉詞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幾顆眼淚低落在他的手上,冬季的冰涼之下竟讓他感受到了幾分灼熱的感覺,秦婉詞閉上眼睛,卻止不住眼中淚水,她輕輕呢喃了一句:“我好恨……”
雖然她的聲音很輕,但是連皓月還是聽清了,他心中一動。他最不能看到的便是榮純的眼淚,認識她三年的時間,她從不落淚,上一次哭泣還是在殺徐潤德的時候。連皓月知道,以榮純那般倔強剛強的個性,若非傷心至極,是絕無可能這般落淚的,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雙肩,連皓月從後麵擁住她,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榮純,告訴我你恨誰?”
連皓月這個舉動實在過分親昵,秦婉詞心哀之時聽到耳垂邊男子低沉的嗓音,心尖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就要推開,哪知連皓月摟的很緊,她逃脫不得。元襄見狀,亦覺不妥,上前一步,拉住連皓月的手,解圍道:“皓月,你看榮純臉色這麼不好,你讓她先去休息休息,別急著問她。”連皓月這才鬆一鬆手,元襄見狀,趕忙讓人將秦婉詞好好扶著休息,秦婉詞定定神,知道自己剛剛失態了,強自凝起一絲精神,對連皓月輕聲道:“皓月,我有些多想了,我沒事,你的衣物我都幫你收拾好了,我們先去鎮國公府拜望吧。”
連皓月眉心微蹙,滿腹狐疑,卻仍舊點點頭道:“好,我們先去鎮國公府。”
乘著連皓月去備車的時候,元襄擔心秦婉詞心中難受,再同她細細地解釋了一下當初發生的事情。
湛辰的死,她這幾年來根本不願相信也不願再提及,所以麵對元襄焦急的解釋,秦婉詞隻能勉力道:“我明白,皓月與這件事無關。”停了停,她又道,“隻是宿伊殺了湛辰,我沒辦法原諒,你讓我靜一個晚上,明天我就會好的。”
知道秦婉詞不想再提及自己孩子的死,而且她也允諾過一個晚上她能平複過來,知道這個女人的內心一直很強大,元襄雖然心疼卻也不再過於擔憂,隻引著他二人回鎮國公府去了。
三個人都各自帶著各自的心事去了鎮國公府,拜見了元疏。之後秦婉詞說自己累了先去休息了,連皓月看著秦婉詞離去的背影,神情莫測,最後也說自己要回府上整理一下,便回去了。
元襄看連皓月走的這麼急,愣了愣,疑道:“皓月這是怎麼了,走得這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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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連皓月一個人坐在連府的中,麵前擺放著一桌的佳肴,顯然一個人是吃不完的。這是他中午在被元襄拉出去之前,吩咐管家準備的晚飯,本來,他是想請榮純和元襄一起在連府吃晚飯的,可是卻沒想到下午的時候,會突然發生那樣的事情。
榮純不知為何忽然對自己冷言相待,又質問自己是否知道當初豫昭王世子的死,而且她的情緒那樣的激動。他知道她很喜愛小孩,當初曾奮不顧身救下一位不相識的孩子,但是因為幾年前豫昭王世子的死,她有這樣大的反應,這實在是太反常了。榮純向來冷靜非常,唯有難以忍受之傷才會讓她那般失態。
連皓月想了很久,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本宿伊的手記,翻到今日引起榮純心緒大變的那一頁紙,神色凝重。
“餘與豫昭交戰於檀,戰久,且柔阻撓,局勢不利,需得緩兵。與惠、英、青、皓月商議征伐之策,未果。派暗衛刺探幽州軍情,暗衛於豫昭王夫婦外出之時,進府查探,遇其世子,殺之,是以延緩豫昭之兵。”
這是宿伊親手寫的,記錄著豫昭王世子的死。
榮純她與豫昭王世子有什麼關係麼?為何豫昭王世子的死會讓她這樣痛苦?
腦海中猛然響起今日在外,元襄對自己說的一句話:“即便她嫁過人、生過孩子,你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