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魔宮出來,曲洛並沒有回曲府,兜兜轉轉的進了個不認識的院子。
作為一個神偷,最悲哀的事莫過於不識路了。
這已經是他在皇宮走丟第八百八十八次了,早知道剛剛就應該抓個太監帶路,可七殿下那的太監們各個穿著黑色鬥篷,太惹眼了。
正想著,突的一陣飄渺的低唱傳了過來……
“影兒鬼,陰陽路,莫回頭,清明吊子,上墳頭……”
那聲音空蕩蕩的,歌詞又詭異,聽在耳朵裏十分不舒服。
曲洛皺了皺濃眉,側過身去,就見樹下站著一個女人,她手上拿著劍,麵色蒼白的舞著。
“喂!”
曲洛向來不拘一格,視禮儀為無物,他喚了一聲,那女人也沒應,隻揮著劍,像是在撒氣!
“這位小姐,請問這裏是?”
女人總算抬起了眸,長相秀麗,正是梁媛媛,她見了曲洛先是一愣,而後麵色通紅的行了個禮:“洛公子。”
“你認識我?”曲洛邪氣的笑了起來,俊美非凡的臉慢慢逼近,臉上帶著是放蕩不羈的魅惑。
梁媛媛嗯了一聲,她也隻在南宮苑見過曲洛一麵,也就是那一麵讓梁媛媛體會到了小鹿亂撞的感覺。
京城裏的人都知道,洛公子愛玩,身邊從來都沒有斷過女人,他不像三殿下對誰都是溫文爾雅若近若離,也不像七殿下冰冷神秘難以接近。
他是難以捉摸的火,邪氣俊美的總是讓人不計後果的陷進去。
梁媛媛早就心儀與他,現在見了人,自然是又羞澀又想和他說幾句話,她點了點頭,把劍收到身後:“洛公子,這是鳳鳴苑,秀女們住的地界。
“喔?”曲洛勾起了薄唇:“原來這就是鳳鳴苑……”他笑了笑,問:“南宮白夜住哪個院子?”
聽到他這麼問,梁媛媛俏臉上的紅潤一下子退了個幹淨淨,攥著長劍的手因為嫉妒緊了緊:“她住在後院。”
“謝了。”曲洛前後左右還是分的清的,邪氣一笑,長腿抬起,轉身向後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你剛剛有沒有見到有什麼人在唱曲?”
梁媛媛搖頭:“唱曲?唱什麼曲?”
“什麼影兒鬼,陰陽路,莫回頭,清明吊子,上墳頭……”曲洛凝眉念著。
哐當一聲!
梁媛媛手中的劍掉了,她薄唇發白的說:“沒,我什麼人都沒有見到。”
“是麼……真奇怪。”曲洛嘀嘀咕咕的走了。
梁媛媛把地上的劍撿起來,神經質的左右看了看,大大的院子裏除了搖擺的寒梅,什麼都沒有。
可她還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便收了劍準備回去,剛走到院口的時候,就見有人蹲在牆角下不知道在做什麼,走進了一些,才發現她是在燒紙。
梁媛媛有些納悶,一般燒紙都是晚上上半夜,這怎麼選天快黑了才來燒?
再者說,這裏可是皇宮,她就不怕有人發現,打她板子嗎?
梁媛媛凝了凝柳眉,覺得自己是觸了黴頭,攬了攬裘毛外衣,盡量遠離那個燒紙的老太太。
但她想要進院子,就必須要途徑院口才能走過去。
這樣一來,她就不得不靠近一些了,當她走到老太太側手邊時,忽聽她低聲嘀咕著什麼,不真切,她沒管住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黃沉沉的光線下,老太太佝僂著背,垂著腦袋,不停地往火堆裏填著紙錢。一陣風吹來,幾張紙錢被風卷起空中打了幾個旋兒,飄飄忽忽地就這麼落在了梁媛媛的腳上……接著,老太太朝著她這邊望過來,那張老臉上是麵無表情的蒼白,眼皮半搭著,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竟有幾分像不久前過世的祖母!
梁媛媛嚇了一跳,想也沒想,就衝進了院子裏。
她不敢回頭。
隻能拚命的跑啊跑啊,跑的滿頭都是冷汗……一頭撞在了正在散步的南宮蕊兒身上。
南宮蕊兒顯然是被她冒失弄的不高興了,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笑的甜美,故作關切的問:“媛媛,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梁媛媛恍惚的看著她,驚慌的伸手指著身後:“那,那裏……”
南宮蕊兒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盈盈笑道;“那裏怎麼了?”
聞言,梁媛媛回頭又看了一眼,卻發現剛剛那個燒紙的老太太不在了。
南宮蕊兒安慰式的拍了拍她的肩,心中厭惡的想著,這個暴發戶的女兒還要靠在自己身上多久!?
“沒,沒什麼。”梁媛媛長籲了一口氣,難道是自己剛剛眼花看錯了?
不,不可能!
明明是那麼真實的畫麵,怎麼可能會看錯!
梁媛媛緊著長裙,抬眸朝著南宮蕊兒露出了一抹討好的笑:“四小姐,你能不能給我一道符?我最近總覺得睡覺不安穩,怕這宮裏有什麼髒東西。”
南宮蕊兒雖出生南宮苑,卻並不是非常精通驅魔,祖父也曾說過,女子在這方麵的造詣一般都不會很大,隻要她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二哥能繼承衣缽就好。
不過,符紙她還是會隨身帶著,想了想便吩咐丫鬟拿了一張,素手遞給了梁媛媛:“貼在門外就可以了。”
“謝謝,謝謝四小姐!”梁媛媛感激不盡的說著。
南宮蕊兒雙眸忽的轉了下:“我這裏還有一道符紙,也一同給你,若是你遇到了什麼,就把這張紙貼在她身上,到時候你想讓她做什麼,她就會做什麼。”
梁媛媛一愣,接過符紙,嘴角緩緩的綻出了一抹笑……
南宮紅燕不解的看著這一切,等梁媛媛走遠了,她才問:“姐姐,你為什麼對她那麼好啊?不過是個空有架子的將軍女兒,給她那些符紙都浪費了。”
“你這丫頭,母親方才說的話,你這麼快就忘了。”南宮蕊兒拿過剛剛摘的梅花,尖尖的指甲攆著花瓣:“要學會指引別人去替自己做事……現如今,這些秀女們最怨恨的是誰?若你拿了那張符紙,你第一個想要對付的又是誰?”
“若是我拿了那張符紙,定要讓那個小賤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盡醜相才……”甘心兩字還沒說完,南宮紅燕就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自己額頭,而後也跟著笑了起來,小手搖晃著南宮蕊兒的手臂:“姐姐,你真聰明!”
“好了,我們也早點回去吧。”南宮蕊兒拍了拍她的手,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聽那個梁媛媛的話,這裏似乎有點不幹淨。”
南宮紅燕瞪圓了眼:“不幹淨?那是不是該告訴祖父?”
“祖父平日就忙,哪有多餘的時間來做這種事,再說了,旁人見了髒東西,也是做了壞事的報應,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南宮蕊兒絲毫不在意,在她的眼中隻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別人是生是死,也礙不著她什麼事。
聽姐姐這麼說,南宮紅燕心裏那米粒般大小的責任心也消失了,興高采烈的笑著:“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