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有冤難鳴,是不是很痛苦?”
這一次,南宮白夜直接阻擋了他的去路。
小喜子左右看了看,然後指指自己,茫然然的說:“白夜小姐,你是在和我說話?”
“除了你,還能有誰,喜既歡,歡即喜。小喜子,哦不,是葉歡。”南宮白夜笑的溫柔。
孫公公楞了。
小喜子扯了扯唇:“白夜小姐,你別鬧了,奴才會嚇破膽子的。”
“低頭。”南宮白夜伸手指了指他的腳:“一個膽子小的人,不會這麼平靜的穿著一雙染血的鞋,你非但膽子不小,甚至心理素質很強。常年的宮內生活,應該早就讓你變得四麵玲瓏,做事謹慎,不然的話孫公公也不會收你為徒。”
小喜子把腳往後縮了一下,而後摸著小腦袋大大咧咧的笑了起來:“奴才這是從禦膳房染上的豬血,今兒師傅想吃鹵豬肉,奴才過去催了一下。”
孫公公點頭:“是有這事!”
“小喜子。”南宮白夜突地伸手,抬高他的腿:“現在距離晚餐點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你鞋上的血還沒有幹。”說著她的手指按在他的鞋子上,笑了一下:“甚至還殘留著氣溫,你知不知道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血是新鮮的,那你為什麼要說謊?說是在禦膳房沾上的呢?”
小喜子臉一僵,忽的就哈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笑的有些猙獰,少年特有的嗓音裏帶著尖銳:“沒錯,我是葉歡!”
“徒兒……”孫公公長歎了一口氣。
小喜子還在笑,像是一點都不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後悔,反而好奇的問:“白夜小姐,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入宮之後。”南宮白夜聲音淡淡:“被懷疑的人很多,你隻是其中一個。”
小喜子喔了一聲,像是帶著意味深長的玩味:“我以為你隻懷疑他們三個。”
“多疑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南宮白夜笑了笑:“能進南書房的太監確是不多,可你是孫公公的徒弟,是太監們的小開心果,如果是你的話,就算進來說個閑話,也不會被人懷疑。其實,他們三個是嫌疑最小的。”
小喜子挑眉:“怎麼說?”
“我朝明文規定,為了泄漏皇室機密,通常接觸的南書房的太監,是不識字的。”南宮白夜轉了轉茶杯:“不識字,怎麼寫死亡預告?我之前一直以為那是女子的筆跡,後來我才明白並非女子才寫的出那樣的字來,世上還有臨摹這一說。”
如果不是南宮蕊兒在大殿上想要陷害她,她也想不到這一層去。
小喜子笑了一下:“白夜小姐,你果然很聰明。”
南宮白夜:“謝謝。”
“我不後悔。”小喜子那雙眼睛比以往還要亮:“我一點都不後悔殺他們,我後悔的隻是我動手太晚了,連姐姐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南宮白夜靜靜的聽著。
小喜子伸出手來,像是想要碰碰她:“你給我的感覺很像姐姐,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堅強,那樣的人就算是受盡了侮辱,也不會自殺的。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這裏麵有其他的事!現在好了,蔣新死了,梁家也自食惡果,剩下的……”他看著南宮白夜,眼角一笑:“也總有一天會被摧毀。”
南宮白夜皺了下柳眉。
小喜子笑道:“當死亡來臨的時候,要想中什麼因得什麼果。”
“你……”孫公公是真心喜歡這個徒兒的,即便是在宮中練的剛柔不進,臉上難免也會露出莫名的悲傷。
小喜子看著他,然後雙腿一彎,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師傅,小喜子讓你失望了。”
孫公公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老眼上布了一層薄霧。
南宮白夜揮手,讓眾人都退下。
隻剩了孫公公和小喜子。
她踱步走過去,垂眸看著那個少年:“沒錯,人確實都是你殺的,但是這背後肯定有人幫你,如果你把他的名字說出來,皇上那裏我有辦法。”
小喜子搖了搖頭。
南宮白夜深吸了一口氣。
哐的一聲!
木門被人踹開了。
皇上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大堆的侍衛宮女,威嚴莊重。
孫公公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行禮。
皇上擺了擺手,問南宮白夜:“人呢?”
南宮白夜沒有說話。
啪……
龍頭拐杖敲在黑色的大理石。
南宮白夜回頭,朝著腦後看去,隻見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身著朝服,手拄拐杖,白花花的胡子,一雙老眼卻是清明亮堂。
不是南宮涅還能有誰?
這還是回京後,南宮白夜第一次見到南宮苑的當家。
記憶裏,她很少見這個老人。
算一算,也隻不過看過寥寥數次,那還是她小時候的事。
南宮白夜眯了下雙眸。
南宮涅卻像是沒有看到她一般,撐著拐杖走了過去:“皇上,可是查出凶手來了?”
皇上沉著臉點了點頭。
小喜子的身子卻僵了,像是在忍耐什麼,兩手緊緊的攥成了拳。
南宮涅淡淡的掃了地上一眼:“就是他?”說著,他皺了下眉:“怨氣怎麼這麼重?”
南宮白夜眸光一閃,看向地上的小喜子,忽的瞳孔眯了起來,伸手按住他。
“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讓她沒想到的是小喜子的力氣大的有點不像人類!
他跳起來如同猴子一樣,朝著皇上那一頭抓了過去!
南宮涅眉頭緊縮,手指一豎。
身後的護衛們全部都掏出刀!
“等一……”南宮白夜的話還沒有說話。
隻聽唰唰的兩聲!
刀尖已經沒入了小喜子的心髒。
南宮涅一臉的麵無表情,指尖捏著黃符。
小喜子的眼珠不規則的轉了一下,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身子慢慢的向後倒了下去……
他覺得很冷。
又覺得很暖。
手指按在胸口處。
沾了血。
死亡是一個過程。
有人說當你瀕臨死亡的時候。
會記起這輩子的最開心的事……
兒時的畫麵匆匆從腦海中飄過。
她一手打著燈籠,一手牽著他的手。
害怕他會冷,時不時的搓搓他的指,笑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