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白夜胸腔微緊,他的眸光很悠長,仿佛是在透過她,看很早很早以前的人。
南宮白夜知道他想念的人很有可能是曾經的自己。
那麼的明顯和壓抑。
隻是南宮白夜不能理解。
是的,她不能理解。
人活一世,喪失了記憶,也就代表著重新開始。
她並不想傷害他,隻是沒有辦法接受他。
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感情上,她都隻能當他是一個和自己立下契約的惡魔,僅此而已。
南宮白夜把眸光從他身上收回來,伸手推開他的懷抱,保持著兩人的距離,向前走著。
北冥連城站在大雪飛揚的暗色裏,大風呼嘯而過,卷起他獵獵翻飛的大裘披風,遠遠的,久久一動不動……
在他的身後是沒落的夕陽,妖紅,醒目。
周遭伺候的侍衛們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隻看著那挺拔的背影,孤傲的站在玄武門前,靜默如夜。
過了半響,他才踱步,身形微閃,動作快的隻能看到那淡淡的虛影……
遠處,南宮白夜已經走到了目的地,身子半隱在石牆後,聽著那裏麵的對話,眸光湛湛。
“黃太醫,我再說一次,讓開!”南宮戎光的聲線聽上去很清冷,帶著特有的壓迫感。
那太醫支支吾吾:“大少爺,微臣也隻不過是個看病的大夫,你就別為難微臣了,剛剛七殿下來了,陛下都沒準他進朝陽殿,微臣也是難做的很……。”
朝陽殿?
南宮白夜眯了下雙眸,又朝著把守森嚴的宮殿看了一眼,轉身便消失在了暮色中。
南宮戎光還在和太醫周旋,宮殿內卻響起了陰森森的嘶嘶嘶響聲,孽龍舔著唇角的笑,詭異的表情,讓人摸不出心思。
黑影從草叢裏盤旋而來,頭伏的很低,嘶啞的嗓音就像是毒蛇在吐著蛇信:“看來再不把皇帝放出去,南宮苑那邊的就要起疑心了。”
“無妨。”孽龍笑了起來,陰毒入骨:“反正你們都衝破了封印,有沒有皇帝這個傀儡也沒有多大作用。”
黑影彎著腰,看上去個子很小:“即便如此,我們也不得不防,大人就要出生了,不能再出一點差錯,隻有穩重現在的局麵,計劃才會順利。”
“我明白。”孽龍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笑容陰陰:“你放心,我早就有了辦法,隻要做一些事情,分散一點他們的注意力就好……”說著,她扭過頭去,嘴角微勾,有時候。變壞了的陰陽師,可是比任何人都可怕……
日落,曲府。
曲初小冷汗淋淋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懼怕一樣的看著房梁,大聲喊道:“來人!”
貼身丫鬟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小姐,奴婢在。”
曲初小強迫著自己不去想剛剛的夢境,口舌發幹的來回看著房內,卻怎麼也看不到南宮戎光的身影。
她煩躁從床上站了起來,穿上繡花鞋,雙手微緊的到窗邊。
丫鬟匆匆的跟上,替她披上了大紅披風。
曲初小看著窗外,眸光微沉,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南宮白夜把當年她所做的事情都查了個清楚明白,還昭告了天下……
看來,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把魔娘留下來。
應該直接把人殺了,也不會有後來這麼多事。
到了現在,那個女人在南宮戎光心目中還有著非同尋常的位置。
青梅竹馬,嗬。
她既然能把南宮戎光搶過來,就能讓魔娘永遠閉嘴……
曲初小垂下頭,看著自己光潔的手臂。
讓她不解的是她的惡魔烙印竟然消失了。
前所未有的解脫感讓她高興好一陣兒,也就沒有把魔娘那件事放心上。
如今想起來,不管她現在的地位有多穩。
隻要魔娘活著,就很有可能把南宮戎光從她身邊奪走……
曲初小藏在寬袖下的手,緊緊的攥了一下,然後再鬆開。
她做的還是不夠。
要讓魔娘有自知之明,清清楚楚的認識到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