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柏然看著魔娘,清秀的臉平淡了下來,帶著說不出的自嘲。
他就知道是這種結果。
嗬……
井柏然垂眸,聲音沉沉:“你睡覺的時候注意點,京城裏人多手雜,小心點好。”
魔娘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忽然說了一句:“我從來都不說我以前的事,現在我想說了,你願意聽聽嗎?”
井柏然一下子就把頭轉了過來,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魔娘淺笑的看著他:“我以前做過牢。”
井柏然皺起了眉頭,語氣裏是滿滿的不信:“你?坐牢?”
“嗯。”魔娘放淡的語氣,聽上去像是在講別人的事:“很小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是這個人卻總是認為我不會受傷,憐惜其他女子的時候,丟掉了對我的信任。當時我家遭遇了重創,有人想要陷害我祖父,我太喜歡那個人了,一個頭昏腦熱就中那女子的詭計,用鞭子傷了人。那些想要對魔家趕盡殺絕的人把這件事稟告給了皇上,祖父為了替我求情,帶病進了皇宮,在宮外跪了三天三夜,回來的時候隻留了不到一口氣。後來,祖父去了,我被關押在了牢獄裏,一關就是四年,出來之後,我開了青樓,裏麵有姑娘也有……男子。日子過的還不錯,隻是身體損耗的太厲害了,本以為活不了多少時日,沒想到卻被你撿了去,倒也是我的福氣,畢竟沒有哪個坐過牢的人能像我活的這麼好的。”
井柏然越聽眉頭皺的越近,他看著魔娘在燈光下的臉,過了很久之後,才用魔娘絕對能聽見的音量說:“我不覺得坐牢有什麼不好的,在我的眼裏,你比任何人都幹淨。”
魔娘後背一震,在世人的眼裏,隻要你坐過牢,不管你是什麼罪名,那就是個汙點,就會被人歧視一輩子。
第一次有人對著她說幹淨。
這也是,這麼年以來,魔娘第一次感到委屈。
沒錯,是委屈。
那些被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委屈,像是泛濫的河水,一湧而出,渲染了雙眸。
井柏然站在她的身邊,猶豫了很久,才把手放在了她的頭上,來回的揉了揉,雙眸裏是
說不出的寵溺。
那種最純碎不加一絲雜質的寵溺……
這一天,兩個人並沒有分房睡。
而是一個睡在了床上,一個睡在了地上。
說是睡,其實是兩個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天,聲音不高不低,帶著催眠的意味……
這個房間裏,不分男女,隻不過兩個孤單了太久的人,湊到了一起。
外麵的夜色越來越淡,直到淩晨,屋內的談話聲才徹底消失無蹤。
晌午的時候,吃過午飯的井柏然決定再去大宅子一趟,既然都來了京城了,不能連見都不見一麵就這麼回去。
他把這個打算告訴了魔娘。
魔娘看了他幾秒鍾之後,才道:“我陪你一起去,不過去之前,你先陪我去另外一個地方走一趟。”
“好。”
對於魔娘的安排,井柏然基本上都不會拒絕。
隻是……
“我穿這樣不會很奇怪嗎?”井柏然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裘毛披風,那是件銀白色的長袍,袖口繡著幾朵薔薇,低調中隱隱的透著一股奢華,襯得井柏然越發的幹淨俊美了起來。
魔娘在店家震驚的目光中,把手中的銀戒收起來,回眸朝著井柏然一笑:“不會。”
“是麼……”井柏然有點懷疑,他粗布粗衣穿了這麼多年了,再換回好衣裳來,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魔娘試著安慰他:“放心吧,我以前經常給我店裏的小倌們打扮,他們可都是樓裏的頭牌。”
井柏然:……為什麼他越發的感覺不好了!!!
買了衣服之後,魔娘又給井柏然換了鞋子和配飾,甚至還親自動手幫他梳了發。
井柏然任她擺布著,嘴角微揚,一副她高興了就好的樣子。
不得不說,井柏然一番打扮之後,並不比京城裏的少爺們差。
這讓魔娘很有成就感,牽著井柏然出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再朝著他看了。
井柏然個反應遲鈍的,全然不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隻看著眼前的大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