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五七(1 / 3)

這個“品嚐”,短促匆忙。

並不是因為品嚐者不滿入口滋味。相反,南院大王滿意極了唇間細膩溫潤的觸感,淺嚐輒止已不夠,及待欲攻占深嚐之際,被突來外事所擾,不得不中斷。

“你在做什麼?”

聞得這聲粗啞斷喝,他移目睇去,迎見一雙敵意深濃的冷眸,那冷眸瞳心深處,隱有金光燦動。“……遠陌?”

楚遠陌眸抿唇不語。

“當真是遠陌?”楚遠漠端量著這少年,從他眉目間,依稀尋到些許幼時形跡。“遠陌,你一直在府裏?”

楚遠陌甩開臉,倔聲道:“不在府裏,我能在哪裏?還是你希望我在亂葬崗?”

“你……”楚遠漠不喜被人頂撞拂逆,眯眸生恚,卻在睨見他舉身襤褸、滿麵疤痕時,火氣稍偃。“帶我到你住所看上一眼,有些話,你慢慢說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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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一次兄弟重逢,樊隱嶽事先加以鋪排。

將近來越發潔淨的陋室布置一舊,使得腐氣重現,破亂返歸;給楚遠陌麵上頸上塗慘黃之色,重生累累疤跡;將爽落姨娘送來的幾件新衫消影滅跡,令他舊衣新穿,襤褸裹身……

“居然……這些年,你居然當真被人扔到這裏無人過問?”楚遠漠環視周遭,良久,問。

“當然不是。”楚遠陌譏笑。“若沒有人過問,沒有人逼著我吃剩飯喝剩湯,我哪能有命活到這一時?如何見到威風八麵的你?”

“遠陌……”楚遠漠寒聲。“莫要更激怒我,我現在,已然很生氣。”

他生氣,當然生氣!在他的南院大王府內,王府二爺所處的境地連一個奴才都不及,且還要經年累日受惡奴所欺,這等事,匪夷所思,偏偏在他眼皮下發生。

延定城原為南沿部落首府,這座王府屬原部落主大興土木修建的豪宅,牆外有牆,門外有門,儼然宮殿格局。他入主王府之後,為不讓偌大宅院分散了府內侍衛的守衛精力,以內牆為界,內牆之外外牆之內除前後大門外俱棄之不顧,內牆之內則嚴加守備,為真正王府區域。這間座落於內牆之外最偏荒之地的陋房,遠離王府警戒範圍,所以,瞞過了他的眼,致使數載未覺。但,這不足以成為他為自己開脫的理由。

王府內畢竟還有奴才曉得這樁事不是麼?南院大王的威嚴何時容這些不知誰是主子的奴才漠視到這般田地?

“你說,你是在去年冬天時候發現了遠陌?”

樊隱嶽言中講道,去年冬時訪友夜歸,尋近路由後門進府,因著光線幽暗偏離了主徑,愈走愈是偏僻,直至聽見了粗嗓辱罵之聲,尋聲見著了被粗壯奴婦辱打著的楚遠陌。彼時這位王府二少右腿扭曲,滿體褥瘡,較當前情形狼狽百倍不止。她初以為是受懲的府內下人,出於惻隱之心施醫療治。直到近期,對她有了信任之心的楚遠陌講出自己身世。

“你既在那時便發現了遠陌,不管是否知道了他的身份,都該知會本王,不是麼?”

“原因有二。”樊隱嶽從容道來。“一,草民那時並不確定王爺曉不曉得二爺這般處境;二,草民尚無從確定置二爺如此境地的人是否是王爺。若王爺一直曉得二爺處境,或王爺有意對二爺施以懲罰,草民貿然向王爺稟告了,隻是給二爺和自己徒惹麻煩而已。”

這個才被自己吻過的女人,一張臉兒淡若秋霜,沒有半分他所期待的嬌羞也就罷了,還要這般的有條不紊是不是?“你沒有想過若懲罰遠陌的人是本王,你為他出手醫治,是在與本王做對麼?還是樊先生壓根就不在意與本王做對?”

“草民若有那個膽量,該救他逃出貴府才是。初時救他隻是出於醫者天性,何況既然被扔在這一處自生自滅,草民拿他權當習醫練手有何不可?”

“樊先生……”他目光鎖住她,身勢逼著他,氣息籠著她,他想試試,這女子可有麵目失色驚惶無措時候……

“你不想把我帶出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