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輔國公進來,獨孤乾和獨孤夜起身,拱手道:“舅舅。”
“兩位殿下免禮。”輔國公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歎道:“都是微臣治家不嚴,才鬧出如此家醜,讓二位殿下見笑了。”官宦世家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家醜外揚,更何況是涉及到謀害世子這等重罪,輔國公如此,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希望這件事透露出去。
獨孤乾當然聽懂了,在跟獨孤夜對視一眼後,微笑道:“舅舅忙於朝政,家事一時疏忽也是難免的,本宮跟三弟還有馨月郡主都不是多嘴之人,隻要查清楚便好了。”
“是。”
如此回答了一句,輔國公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林卿身上,讚賞之情溢於言表,恭敬道:“郡主睿智,您救了浩源,就等於救了我國公府上下,改天老夫定備下厚禮,親自登門道謝。”
“國公爺客氣了,卿兒愧不敢當。”
在輔國公之後,溫氏也拉著林卿的手一個勁兒地道謝,相比於丈夫,溫氏的謝意更加誠懇,隻差沒給林卿跪下了。
如此寒暄了一番,所有跟玉泉山水有過接觸的下人也都被管事叫進了大廳,這些人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大戶人家下人都有著本能的警惕意識,見家中大大小小的主子齊聚一堂,隱隱明白不是什麼好事,一個個低著頭噤若寒蟬。
坐在主位上的輔國公冷冷地掃視了一圈,不動聲色道:“你們不必驚慌,本公今日喚你們過來,是有幾句話要問,如實回答便是,但如果讓本公察覺到有什麼不盡不實之處,即刻拖出去杖斃,明白嗎?”
輔國公身為家主,在下人眼中就是神靈一般的存在,加上他平時甚少過問內宅之事,如今這般疾言厲色,一眾仆人均嚇得噗通跪到地上,連聲道:“奴婢們不敢。”
“如此甚好。”輔國公輕輕點頭,用帶著濃濃憐惜之色的眼神看向陸浩源,溫言道:“源兒,你是當事人,這件事就由你來主審,為父和幾位貴客聽著就好。”
“多謝父親。”如此答應一聲,陸浩源沉眸道:“哪個是大廚房管事?”
每日玉泉山水運回府中後,均先送到大廚房,由大廚房取出做飯所需的水,再安排專人送去各個院落,如今要查,自是從第一個環節查起。
陸浩源話音剛落,一個比其他幾人稍微年長一些的下人站出來,恭敬道:“回稟大少爺,是奴才。”
“哦?”陸浩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淡淡道:“真是不錯,有這樣精細的心思,做個小小的廚房管事還真是屈才了!”
陸浩源一番話說的不帶任何情緒,即便那人再不伶俐,也明白絕非表揚,當下再次跪下,顫顫抖抖道:“奴才不敢,奴才做錯了什麼,還請世子明示。”
“好。”話音剛落,一個茶杯咣當一聲摔到了管事麵前,緊接著,陸浩源低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借著職務之便,在本世子飲用的泉水中暗下開胃藥,謀害本世子性命!”
“世子明鑒,奴才萬萬不敢啊!”見陸浩源把這麼大的殺頭重罪扣到自己頭上,那管事嚇得三魂丟了七魄,一邊不停磕頭,一邊詛咒發誓道:“奴才自從進了國公府,就時刻謹記忠心二字,別說下藥,就算有這麼一丁點兒想法,就讓奴才天打雷劈,無後而終!”
夏國民風淳樸,十分相信鬼神,傳宗接代的觀念極深,那管事敢如此發誓,不得不說下了極大的決心。
見狀,林卿心中暗暗有了計較,這件事應該跟他沒有關係。
陸浩源之所以選擇拿管事開刀,並非斷定此事為對方所為,隻是他對一眾下人最是了解,如果平靜詢問,在沒有危機感的情況下,難免會有所疏漏,既然如此,倒不如強加給他一些壓力,涉及到自己的性命,他定然會將自己知道的所有疑點全部說出來。
那廂,管事仍在不停地磕頭,正當陸浩源認為時機差不多要開口詢問時,跪在他旁側的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陸浩源一眼,膝行上前,磕頭道:“世子明鑒,陳管事平日做事認真仔細,對我們這幫手下也很好,從未苛待,奴才敢用性命擔保,管事絕對不會加害世子的!”說話的時候,那人放在地上的手指一直在不停地扣著地磚,身子也微微顫抖不止,可見他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這番話來。
林卿微微側目看了那人一眼,倒是個有膽有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