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獄裏麵自有一番天地,慎兒的到來驚動了獄卒和犯人,皆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她,當然,這裏麵也包括被關在最裏麵密室的寧河,雖然由於解藥的原因,他並沒有受刑,但連日被關在小黑屋裏也著實悶的不輕,心裏更是時刻擔心著獨孤夜的安危,直到跟慎兒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方才從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中看出些許破綻,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主子要有所行動了。
慎兒並沒有跟任何人說話,裝模作樣地在監獄裏走了一大圈,把各處的位置默默記在心裏,方才示意侍衛返回,口中冷哼道:“還以為是什麼好玩的地方呢,真沒意思,走吧!”
聽到這話,侍衛如臨大赦般點了點頭,恭敬地送她出門了。
“林參將,你可認得這個女人?”待慎兒走遠後,寧河透過監獄牆壁上的小窗,向隔壁的林參將問道。
“我知道成聖光有個小妾一直頗受寵愛,雖然並未見過,但能進到這裏來,想必差不了太多,應該是她。”林參將稍稍思索了一下,緩緩開口道。
“原來如此。”寧河點點頭,沉默片刻後,反問道:“林參將,如果現在讓你們回到軍中,你有把握能勸服多少人?”
雖然並沒有實質性證據,但強烈的直覺告訴他,獨孤夜很快就會想辦法救他們出去,在監獄裏這段時間,他跟林參將幾個已經很熟悉了,出獄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軍營將成聖光叛國投敵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徹底動搖其根基,然而這樣做的風險極大,若沒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決不能貿然行事。
林參將早已知道寧河是獨孤夜的人,也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在小聲跟其他幾個人商議了一番後,方才回答道:“我們幾個久在軍中,也算有幾分影響力,但成聖光的心腹亦不在少數,如果能夠出其不意地把那幾個人控製住,大概能說服七八成士兵。”
“我知道了,勞煩幾位商量出一個可行的方案,如果在下沒有料錯,咱們很快就能出去了。”寧河正色道。
相對於他們目前的處境來說,七八成的概率著實不低,足矣冒險一試。
林參將雖然不知道寧河為何會如此肯定,卻也識趣地沒有多問,隻點頭道:“好。”
且不說寧河等人的計劃究竟如何,慎兒離開大獄後,腦海中依舊不停回憶著裏麵的結構,生怕漏掉一絲一毫,在這樣的思緒下,不知不覺走錯了路,其中一個大丫鬟想要提醒,但見自家主子一副‘誰敢打斷我思路,我就打死誰’的模樣,愣是沒敢出口,隻是默默朝另一個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個丫鬟又不傻,自然也不願意讓炮灰,隻當同伴眼睛抽筋了,完全視而不見。
如此,主仆三人不知不覺進了主院的後花園。
這主院是成聖光嫡妻洪氏的住所,雖然不如慎兒的閣院精致華美,但勝在地方寬敞,自帶一個小花園,因著這個,慎兒不止一次撒嬌撒癡地讓成聖光給自己也建一個花園,但每一次都被對方敷衍了過去,並未答應。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自成博宇的母親去世後,成聖光雖然沒有處罰洪氏,但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隔閡,夫妻二人並不如從前那般親密,待慎兒入府後,洪氏所得的寵愛更是少之又少,她也不是沒想過要處置慎兒,奈何對方技高一籌,幾個回合下來,洪氏不僅沒有討到任何好處,反而讓成聖光覺得她心狠善妒,毫無當家主母風範,一連數月都不肯踏進她的閣院半步,自那時之後,也不知洪氏是學乖了還是在籌謀什麼大招,竟出奇地沉寂下來,幾乎不再踏出閣院半步,就連她的親生兒子,五歲的成博文,也隻是在主院的小花園玩。
這會兒功夫,慎兒已是走到了花園深處。
“駕,駕,駕!”一陣清脆的童聲打破了她的思緒。循著聲音望去,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穿著粗布單衣的少女正匍匐在冷硬的石板上,背上馱著身著錦衣華服的成博文,成博文似乎很享受這種把人當馬騎的樂趣,高興地揮舞著手中的小皮鞭,不斷地催促身下的少女跑的快些。
再看那少女,蠟黃的小臉,消瘦的四肢,明顯是常年受苛待導致的營養不良。此時她的手腳已經因為凍餓而瑟瑟發抖,但依舊艱難地向前爬著。早已磕破的膝蓋透過淡薄的褲子在石板上留下絲絲血跡,但成博文及其身邊的隨從隻恍若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