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梟采納了自己的建議,林奇心裏稍稍踏實一些,連忙去了。
當信通過秘密渠道送到鎮國將軍府時,林卿正跟晗筠公主一起核對各個農莊報上來的收成,聽說是林梟寫來的信,林卿含笑看了晗筠公主一眼,調侃道:“哥哥不日就要還朝,竟還要特意寫一封信回來,可見是心中惦念嫂嫂了。”
聽到這話,晗筠公主粉麵一紅,嗔怪道:“你這丫頭總是這麼不正經,哪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
“嫂嫂這話說的可就奇怪了,丈夫惦念妻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哪裏就不正經了呢?”林卿抿嘴一笑,隨手從侍從手中接過信,溫言道:“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來,你也勞累了,下去歇著吧!”
如此重要的事,林奇自然是派了親信來送,對方明白林卿拿過信一定會當著晗筠公主的麵拆開,想要阻止,一時又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隻是拽著信角不鬆手,為難道:“大小姐……”
林卿是何等機敏之人,又知曉林梟跟千羽公主的過往,立刻意識到事情恐怕沒有自己想象那般簡單,但若此時將晗筠公主遣開,對方勢必會多心,與其給他們夫妻增添隔閡,倒不如坦誠相見來的好,左右紙也包不住火,若真是什麼大事,早晚都要知道。
如此想著,林卿清了清嗓子,輕咳道:“你知道些什麼,直說就好了,嫂子是哥哥的妻子,將軍府的少夫人,沒有什麼事是她不可以知道的。”
“屬下明白……可是……”那侍從小心翼翼地看了晗筠公主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
他……他是真擔心晗筠公主承受不住。
“既然你不肯說,本小姐自己看就是了,退下吧!”林卿稍稍用力,從侍從手中把信抽出來,順便朝巧兒使了個眼色,巧兒了然地點點頭,立刻把那侍從以及屋裏所有的丫鬟都帶了下去。
待房間裏隻剩下林卿和晗筠公主二人後,前者抬頭看了後者一眼,誠懇道:“嫂嫂聰慧,從剛才那侍從的表現來看,這信裏必定寫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而且可能是暫時不方便嫂嫂知道的東西,所以……”
“卿兒你不必擔心,無論什麼,我都承受的住。”晗筠公主打斷林卿的話,定定道。
“好。”林卿點點頭,親手把信打開,展放在桌子上,雖然她自認為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然而在看到千羽公主去世以及林梟要將其葬入祖墳的消息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千羽公主竟然死了,為哥哥而死的。
難怪侍從剛才會這般為難……
林卿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那廂,晗筠公主精致的臉頰已是沒有了任何血色,她麵無表情地盯著那張信紙,似要把桌子盯出一個洞來。
一個生前沒有任何名分的敵國公主,竟然要以林梟妻子的名義葬入林家祖墳,那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嫡妻算什麼?
“嫂嫂……”林卿想要安慰晗筠公主,奈何如今這種情況下,任何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隻得用力握著她冰涼的手,將自己手心的力量傳遞給她。
相對沉默了不知多久,在林卿覺得自己就要石化在凳子上的時候,晗筠公主終於緩緩開口,然而話還未出口,眼淚就先掉了下來,“卿兒,夫君對她的愛,終究是比我多太多,太多了。”
若是千羽公主還活著,她還能夠通過今後漫長的歲月,來漸漸彌補自己跟對方在林梟心裏的差距,但如今對方去世了,一個女人在最美好的年紀死去,她的音容笑貌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成為了永遠的定格,那種停駐在男人內心最深處的情感,是活著的人無論付出多大的努力,都不可能超越的高度……
“嫂嫂的心情,卿兒可以理解。”林卿伸手緊緊抱住晗筠公主,任由她在自己懷中哭泣,待其情緒稍稍平靜一些,方才緩緩道:“嫂嫂,卿兒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晗筠公主從林卿懷中探出頭,被淚水迷糊住的眼睛疑惑地看著林卿。
“我適才把信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千羽公主是為了救哥哥才死的,也就是說,她用自己的命,換了哥哥的命,若非如此,如今就要葬入祖墳的就是哥哥了。”如此說了一句,林卿微微歎了口氣,凝目問道:“卿兒明白嫂嫂心裏的委屈,但還是要問一句,假如時光可以倒流,事情重演,你會選擇讓哥哥去死,還是讓千羽公主救哥哥一命,但這個代價,是讓她以林氏女眷的身份,葬入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