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將軍,坐吧。”蘇陌涵說著,竟直接走到一側的木樁邊。
墨水連忙進營帳拿了兩個軟墊放在上麵,又去吩咐茶水。
吳遠沒想到蘇陌涵一個千金身子,竟能隨意的坐在木樁上。
在沙場上磨練的一身機敏,吳遠隻是微微詫異了一下,便就坐下。
“方才宴席上郡主飲了不少酒,這會兒可還清醒?”吳遠輕笑調笑,好似絲毫不顧及蘇陌涵的郡主身份。
說實話,若真是看著這麼一個豪爽的人低著姿態對自己說話,蘇陌涵也是心裏不舒服,這樣的話,更顯自在。
“將軍比我飲的多多了,不一樣是神誌清醒?”蘇陌涵也出言揶揄,兩人對視一笑,距離一下子拉近不少。
墨水搬了個小桌子在兩人中間,又端了花茶和果子,這才退到一側。
吳遠打量了墨水一番,對著蘇陌涵笑道:“郡主,你這丫鬟,可曾婚配?若是沒有婚配,不如在這裏找個,好兒郎多得是。”
蘇陌涵抿唇淺笑,幹脆搖頭:“不曾婚配,隻是我這妹妹的夫婿,我是要好好把關的。而且,這事也急不來,還是要看緣分。”
吳遠也隻是隨口一說,見蘇陌涵用這個妹妹稱呼,便就知道她很是看重這丫鬟,怕是這群小崽子可看不上。
喝了口清茶,又看著蘇陌涵笑道:“可還對自己的母親有印象?”
蘇陌涵微愣,繼而低聲道:“時間久了,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了。”
畢竟不是自己的母親,有的,也隻是記憶中一個印象,而且,也已經記不清了。
“你和皇後長得很像,隻是你母親卻不及那你豪爽,更不及你你這般淡然。”吳遠歎了口氣,麵上有些感傷。
如今這個朝代,還稱呼前朝皇後為皇後,可謂是殺頭的罪名。
正所謂隔牆有耳,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蘇陌涵剛想要提醒,卻見麵前吳遠瞳孔泛紅。
低聲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皇後的時候,就是在邊境。當時我隻是手中無實權的將軍,鎮守邊疆的時候,虎嘯連同邊疆的諸侯國來犯。可是當時先皇調走了一大半兵力,邊境兵力空虛,虎嘯又來勢洶洶。
我堅持了半個月,那時就連我都以為,我守不住邊疆了。
可是,她來了,隻帶了一個丫鬟一個侍衛。
當時邊境兵心渙散,那是我第一次被俘虜,本該是個恥辱,但是卻是我一生的機遇。
皇後她隻身一人來到敵營,麵對數萬如財狼般的敵軍,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
皇後謊稱帶來了五十萬大軍,但是卻不想與虎嘯為敵。
那時我並不知情,心中本是歡喜。
皇後在營帳外站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天明才等來虎嘯的主將。
皇後那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張狂的話語,我現在都記憶猶新。
而正是因為皇後太有恃無恐,把那群人都給嚇住了。
在幾十萬敵軍的包圍下,皇後將我們兄弟幾個從牢籠中接了出來,手刃了那個踹了我一腳的崽子。
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我們帶回了城中。
而敵軍,第五日便就退了兵。
身為俘虜的我,本是要以死謝罪,你猜你母後怎麼著,直接給了我一巴掌,將我打醒。說我若是真的想死,那便等到朱啟有真正的安定,等天下再無戰事......”
吳遠說著,卻忽的有些哽咽
一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此刻卻是在一個外人麵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麵。
蘇陌涵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故事中的女子,聽著便讓人欽佩,更別說是身臨其境的吳遠。
蘇陌涵忽的有些理解,理解吳遠為什麼時隔這麼多年,還為一個女人起兵反叛。
就是自己聽了,也不由感慨好一位奇女子。
直到淩晨,蘇陌涵的酒意都消下去不少,吳遠才離開。
墨水伺候著蘇陌涵躺下,語氣有些不滿:“這吳將軍可真是的,怎麼聊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