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昔和葉昀借著話頭一先一後施禮,周老太太先看到了葉昔,見她梳了一個墮馬髻,一雙大眼睛水潤潤的,靜若秋水,十分有靈氣,很討喜。
“你們家大丫頭長得可真好,還這般恭謹端莊,可見你調教有方!”周老太太對穆蓉誇讚道,
穆蓉知道周老太太不是隨意誇口的人,心裏十分高興,又謙遜道:“您抬愛了,侄女一直記著您和母親的教導,把穆家這家風也教給了兩個孩子!”
言下之意,孩子乖巧聽話也是外祖家教導有方,周老太太很受用,她喜歡立規矩,家裏媳婦孫女孫子聽話,她就歡喜。
這麼一說,她又注意到了葉昀,見到葉昀那一瞬間,周老太太忽然恍惚了一下,總覺得這個丫頭給人感覺很不一樣,隻見她雙手合在腹前,垂著眼簾,不卑不亢,一件月白褙子配著湖藍挑線百褶裙,襯得她身形纖瘦高挑,秀逸如竹,整個人氣質淡雅如蘭,便是望她一眼,鼻尖似乎聞到了幽蘭的芳香。
“這是你的小女兒昀姐兒?我記得她以前可調皮來著?”周老太太顯然詫異了幾分,“她應該才十三歲吧!”這等氣度實在是不像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周老太太甚至覺得,葉昀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度是平身所僅見。她不比文老太太,她年輕時就持家,裏裏外外不知道接待了多少人,京城沒有她不認識的名門小姐和夫人,便是皇宮裏頭也去過,正是因為她見過大場麵,所以整個穆家女眷唯她馬首是瞻。
她一眼就覺得葉昀與一旁的姑娘不一般。
一個人什麼都可以掩飾,氣質掩飾不了,她前世雖不說名動天下,世間女子卻是無人能及她的。
葉昀餘光注意到了周老太太神色的變化,她有些無可奈何,她前世身體不好,很少出門,與原主性子迥異,她不想讓人太奇怪,可她也實在裝不來原主那調皮勁兒。
穆氏見周老太太對自己小女兒有了興趣,心下更喜,連忙解釋道:“大伯母,她以前是很淘氣,可前幾個月落水了,病了一場,受了驚嚇,揚州大明寺的主持又讓她吃齋念佛,她性子倒是轉竅了不少!”
周老太太點點頭不再多問,而是朝兩個孩子伸手,“快過來!”
葉昔笑著拉了拉葉昀,兩姐妹便走上前去,周老太太一邊從自己頭上抽出來一隻鑲著紅寶石的鏤空金釵給葉昔,又從左手退下一隻翠綠如水的玉鐲給葉昀。
兩姐妹再次施禮,周老太太深深看了一眼葉昀,這才注意到她一雙圓啾啾的眼睛,不大不小,目光沉靜如水,端得是一身從容沉穩的好氣度。
她再一次暗暗驚歎,這小丫頭不得了。
穆蓉瞅了一眼葉昔拿在手上那金釵,見那紅寶石跟鴿子蛋一般大,便知十分金貴,又見葉昀手腕上哪玉鐲更是翠綠如水,沒有一絲雜質,絕對是上等翡翠,她不太好意思道:“伯母這禮太貴重了!”文老太太也麵帶激動。
周老太太笑瞅了她們母女倆一眼,“我喜歡這兩個孩子!”
老太太話音一落,一屋子媳婦都誇了起來,不說別的,十五歲的葉昔確實長得很好看,而十三歲的葉昀雖然相貌還沒張開,可氣質在那。穆氏覺得臉上很有光彩,見周老太太麵容不似剛剛進來時那般嚴肅,心裏那顆石頭落了下來。
她隨即又把自己帶來的禮物給周老太太介紹了一番,周老太太瞅著她那三挑子禮,就知道都十分貴重,不由搖頭,指著穆蓉道:“你呀,這麼客氣做什麼!”
穆氏的來意,她心知肚明,於是她朝一個媳婦揚了聲音吩咐道:“老大家的,你帶著兩個外孫女去水榭那邊,跟家裏的丫頭一道去玩,我和文老姐和蓉姐兒說說體己話!”
穆氏聞言神色稍安,看來周老太太是要主動說正事了,說來也是,自己重禮上門,又是血脈親人,她祖父和長房堂祖父是親兄弟,外人尚且還要幫忙何況是親人呢!
周老太太的媳婦許氏帶著葉昔和葉昀出了宴息室,又吩咐嬤嬤和大丫鬟領著她們去找長房的姑娘們玩。
裏頭文老太太先開了口,將葉淮的事說給周老太太聽,周老太太仔細思索了一番,跟穆蓉道:“蓉姐兒,昨夜我已經問過你大伯父,他說現在正是三年甄選的時候,吏部正在忙這些事,你大伯父說這事他做不得主,一應得是閣老們與聖上裁定,這裏頭最關鍵的是吏部尚書白尚書!”
穆氏聞言眉頭稍稍皺了皺,心裏沉了下來,葉家怎麼能搭得上閣老家的門楣,還不得大伯父這個吏部左侍郎去周旋嘛,她又笑著道:“伯母,還希望您跟伯父叨擾幾句,讓伯父給說說好話,需要打點的地方,盡管跟侄女說!”
周老太太知道她的心意,反手握住她的手道:“你伯父自然是會幫忙的,隻是也得你們親自露麵,這樣吧,十日後,正是白尚書寡母五十九歲大壽,當六十賀的,聽說會大辦,我帶你一起去,你好好準備件賀禮!”
穆氏和文老太太聞言神色一亮,笑容如冬雪初融,穆氏忙問道:“大伯母,您可知那老夫人的喜好?”送禮得投其所好。
周老太太拉著她細細地說了。
穆氏心裏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