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十六年,未央宮。
宮帷重重,搖曳的燈火氤氳,微弱的光芒照耀著這一方狹義的輝煌,皇後慕容惠鳳冠錦衣雍容華貴,此刻臉上卻顯得萬分的不安與焦急,躊躇著腳步,怒不可遏的嗬斥著帷幔後匍匐滿地的太醫:“你們這群廢物,還在這裏做什麼,還不快想辦法,若是陛下有什麼不測,本宮一定要你們全部陪葬,陪葬!”歇斯底裏的怒吼,在這一刻,這個篡權掌政十餘年的皇後,完全失去了那個垂簾聽政,一手遮天的女王形象。
“貞,貞兒,”玉榻之上,永德帝似是回光返照一般,雙目驀然錚亮,一雙枯槁的手顫抖的伸在半空中胡亂的抓著,眼角的淚水濕潤了那耳下的枕巾。
貞兒!皇後慕容惠雙目圓瞪,這個在耳邊消失了十年的名字,猶如一根針一樣猛然釘在這叱吒風雲的一代篡權皇後的心上,“貞兒,韓貞兒,哈哈哈。”似是癲狂,慕容惠掀開床幃,雙眼睜大,“貞兒,你的貞兒早死了,就在十年前,是你親自下旨賜死的。”
“不,不是,”永德帝猛然坐起身,一雙空洞的眼睛,幹枯沒有半點兒血色的臉,枯槁的手無力的指著床邊的慕容惠,“是你,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死了我的貞兒,我······我要殺了你!”
“殺我,哈哈,”皇後慕容惠仰頭狂笑,“陸毅洪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嗎?我告訴你,你現在就是個垂死的廢物,廢物。”
“你,”永德帝陸毅洪怒視著皇後慕容惠,“你這個女人好狠毒,來人呀,朕要廢後,廢了這個妖後。”
“嗬嗬,”看著床上手足無措的永德帝,慕容惠笑了,藏於袖間的匕首一出,長袖一震,見血封喉。
錚,清脆的匕首落地聲,床幃斷落,燈火覆滅,冷風從窗外一貫而進,吹起這滿室的寒意。
“含林。”
“臣在,”一直靜靜的立在慕容惠身邊的含林低頭順從一聲。
“宣,陛下駕崩了,傳旨今夜未央宮所有人殉葬!”
“諾。”含林領命,卻聽其無半點兒動靜。
“含林,”皇後慕容惠轉身看含林,森森寒劍,鮮血淋漓,“夜闕你想造反嗎?”
“我看想要造反的是母後,”沉重的朱紅大門推開,門外狂風席卷而來,轟隆的天空閃電直劈而下,刺眼的光芒照耀在那門前長身玉立的絕代男子身上,吹起一世墨發。
“太子,”見著陸絕辰的出現,未央宮滿地的宮臣此刻仿佛見到了陰雲後的陽光,所有人起身屏退至未央宮兩邊,又齊身下跪,“參見太子殿下。”響亮的聲音,在這暈暗的未央宮回蕩。
站在高位的皇後慕容惠卻如同見到鬼一般,“你,你怎麼,你不是?”
淺笑言兮,陸絕辰步履庸散,一雙勾魂的丹鳳眼攆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道:“母後未能入土,兒臣又怎麼能先母後一步,你說是不是,母後!”淺淺的語氣,聽不出半點兒情感,唯有絲絲攝人的寒意。
“你,”皇後慕容惠惶恐,但因多年掌權,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的惠後很快回過神來,鳳鸞寬袖一甩,“來人呀,太子夜闖未央宮,意欲造反,給本宮拿下!”
轟隆雷聲,大雨傾盆,宮鈴搖曳,羊角燈閃,鐵騎金甲,魚貫而入。
“惠後弑帝,其行當誅,即刻行刑!”陸絕辰一聲令下,金甲滴淚,未央宮的左翼將軍高錦提劍而上。未央宮中,玉龍榻旁,寒光劍閃,一代妖後,皙脖一刎,從此,黃土一抔,風流江山,彈指皆覆。
雷電交鳴,大雨如注,遠處箜篌聲起,未央宮門再次關閉,隻是比之之前少了一份光亮,多了一絲沉悶。
廊前雨滴墜落,夜寒霧起,一直默默的靜立在未央宮門前的玉雅手捧寒衣披風,“主上,夜寒露重,披上吧!”
“咳咳咳,”突來的猛烈咳嗽,驚了玉雅手足無措,“主上。”慌忙的為陸絕塵披上披風。
“無礙!”攆好披風,“你去將我的鳳尾琴拿來。”
“可是,主上!”玉雅擔憂的看著陸絕辰,卻見陸絕塵雙目遠眺,終是歎息一聲,轉身拿來古琴。
琴簫和鳴,這一夜,雲國翻天覆地,雲帝駕崩,惠後賜死,大批官員被貶。
十年隱忍,十年滄海。
永德六年,永德帝陸毅洪突然病危,皇後慕容惠篡權奪政,一時間宮中風雲突變。
諸皇子接連遇害,後宮嬪妃死瘋無數,唯有二人逃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