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神色有些複雜,“我和你娘與歐陽蘭之間的恩怨不是兩三兩句就說的清的,你問我寧兒的事,我也不便告訴你太多,不過寧兒她是個忠心的人,這麼多年她對歐陽蘭兒也是盡忠了,可是她本性善良,所以我知道她心裏苦的,對於你娘的遇害我猜想她是無法過了自己那關的。”
以前我見寧嬤嬤時老是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很怪異,現在聽爹講了我才豁然明白那複雜的眼神是什麼,原來那是對於娘的無限愧疚和對我的憐愛,怪不的每次和太後說話時她也會時不時的幫我。
“爹,你說了這些女兒就明白了,或許要對付太後,寧嬤嬤那裏是個突破口吧……”
爹的皺起了眉頭,有些細紋的麵龐忽地有些冰冷,他做出了決定,“既然她選擇了忠於她的主子,那前塵舊緣我也隻有忘卻,以後也隻是仇人相見了,宮裏的事你一切小心!”
屋外春意昂然,室內確實猶如寒冬,不是我的心寒了,而是爹的心寒了,幾十年的恩怨在爹的心裏化作了滿腔的仇恨,這恨隻能隱忍,這恨燒毀了他們曾擁有的記憶,而歐陽蘭便是始作俑者!
正說著話,珊兒在門外輕聲道:“主子,寧嬤嬤來了……”
這寧嬤嬤還真趕巧了,不知道是她有意還是太後有意?
我和爹互遞了眼神,忙說:“快請嬤嬤進來吧!”
當寧嬤嬤踏進屋子,一眼看見我爹時,我明顯看出她的動作遲疑了一下,雙手竟有些發窘的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呆愣了下,才恢複以往常態那平靜的音色。
“老奴參見昭儀、侯爺!”
“都是舊識。你又何須分的如此清楚?”
她抬起頭來,眼光閃動,隨即又低下頭道:“雖是舊識,但侯爺身份尊貴容不的老奴怠慢……”
她的一席話倒頓時讓她和爹之間顯得尷尬了,我忙上前圓場道:“嬤嬤說地是哪出話啊,既是舊識就不要那麼多的虛禮了,我正和爹提起您呢,我在宮裏的日子還仰仗了您對我的幫助呢。多虧有嬤嬤呢,要不我都不能還好在太後麵前盡孝了。”
她忙推脫道:“白昭儀說話嚴重了,昭儀本就是靈利通透之人,老奴能為昭儀做些什麼呢!”
我還想和她客套一番,但此時爹卻說話了.
爹感激地對她說:“寧兒,你又何必謙虛呢,我知道你念舊情,私底下常常關照香兒。白某在此謝過你了。”
她忙擺手,“不、不、當年侯爺的救命之恩寧兒無以為報,這輩子怕是欠侯爺的永遠也還不完了……”
爹歎息著,“你就是這樣死腦子,總是將我和慧娘當做恩人。可在我們心中,你卻是最好的妹子呀!”
她抬起頭,黯淡的雙眸立即煥發了光彩,“侯爺心裏是這樣想地?”
“嗯。很多年前,認識你主子時,我們就當你是自己妹子了!”
爹隨口的話,卻不想引來了她強烈的反應,隻見她眼角抽搐,那淚水眼看就要奪眶而出,雙唇抖動著,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和爹說。可卻不能開口,最後竟是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寧兒你這是為何?”爹很是詫異地問她。
我忙去將她扶起, “嬤嬤你怎麼哭了?”
她渾身一顫,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迅速的擦幹了眼淚,深吸了口氣,“哪裏是眼淚哦。沙子迷了眼了。倒是讓您們見笑了。”
爹歎了口氣道:“看你,那麼些年的陳年舊事了。你老是掛著心上。如今香兒在宮裏你還要多擔待點,多多提醒她才好呢!你也不要和我虛禮了,我倒是還是想聽你叫我景哥哥呢!”
她聽了爹滿是感慨的話,眼裏又開始有淚光閃動,但終究還是被她掩飾了,她如搗蒜般點頭道:“是呢,您一直都是叫我寧兒呢,但如今的寧兒已非當日地那個寧兒了,寧兒欠您的,還不了啊!”
內心的煎熬,讓她在見到爹以後幾乎崩潰,而就在此刻,她像是再也無法承受這些,在和爹說完話以後竟然低頭忍不住地抽泣。
每日梳的一絲不苟的鬢發此刻也有幾絲淩亂了,這時地我才猛然驚覺她的身子是如此的單薄,那背負了太多的雙肩此時也低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