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照理說,梁祐煥的人品,杜迷津是信得過的。不說別的,就看在同門的份上,杜迷津就篤定的知道,誣陷別人的事兒,他幹不出來。要知道,上清教可是杜迷津引以為傲的地方,門下幾百號人,還沒聽說過哪個弟子品行不端呢。梁祐煥的話明顯是在引導杜迷津懷疑蔣佳軒,人家怎麼說也是為了救自己受傷在身,要僅僅是因為吃醋,梁祐煥最多也就是陰陽怪氣的點自己幾句,不至於詬病別人吧。難道真的是有什麼隱情?可是當時發生的一切,自己就在旁邊親眼所見,難道梁祐煥看到了自己忽略掉的地方?那他為什麼不和自己直說呢?杜迷津百思不得其解,正當她陷入到一篇思索當中時,殷明鏡也在此時推開了公司的大門,成為了今天第一個遲到的員工。
所謂“多事之秋”說的就是杜迷津現在的境遇,一堆爛攤子,想解決都不知道應該從哪裏入手才好,也隻能趕上哪件就先解決哪件了。這麼想著,杜迷津趁現在公司裏隻有她和殷明鏡兩個人的時候,主動抬頭跟殷明鏡拉近乎道:“來的挺早啊,雖然也是遲到,不過已經碾壓其他人了,估計大家現在都剛起,正往公司趕呢。怎麼樣?昨天回去之後睡得好嗎?沒因為昨晚的事後怕的睡不著吧?”
殷明鏡聞言看了眼時間,見自己緊趕慢趕還是晚了10分鍾,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昨天我和保誠在四樓的時候聽到了好幾次槍響的聲音,我倆一直記得杜姐叮囑的話,又顧及昏迷著的司機師傅,所以就一直都沒有出來看看,光擔心了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昨天回去之後我纏著卓年跟我把三樓發生的情況又詳細說了一遍,才知道杜姐你為了保護我們,差點自己受傷。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這一晚上也沒怎麼睡,天都亮了才眯了一會,也就來晚了,不好意思說啊,杜姐,雖說大恩不言謝,但我也沒什麼別的能表達我的心情的,還是謝謝你了。”
杜迷津看著殷明鏡臉上真情流露的歉意,知道他是真的對自己很感恩,於是微笑著伸出手招呼殷明鏡道:“你看你,咱們是一個公司的,朝夕相對也三個月了,哪能沒點感情呢?有了危難當然是一起扛了,我可不是光為了你才充英雄的,不是還有其他人的安危呢嘛,要是我有可能帶著大家脫離險境,怎麼著都要拚一把不是?再說我問你睡沒睡好,就是單純的關心你,可沒有非讓你感謝我的意思,咱們平時好的跟一家人似的,說謝多外道啊!過來坐會,咱們聊聊天,反正其他人也沒到呢,咱倆就當偷個懶吧。”
從杜迷津嘴裏說出“偷懶”這個詞可是太不容易了,平時公司裏出了名的“拚命三郎”,現在居然拉著自己公然在上班時間閑聊!殷明鏡有些意外的坐到了離杜迷津最近的椅子上,不解的說道:“呃…杜姐,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工作沒做好啊?”
杜迷津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自己想表現的親善一點就這麼讓人吃驚嗎?她看著殷明鏡一欄忐忑的模樣,笑容又加深了幾分,用輕鬆的口氣隨意的說道:“放輕鬆一點,別這麼拘謹,真的就隻是閑聊而已,不是工作上的事兒。你看看你這麼緊張,還讓我怎麼說話啊?”
殷明鏡聽了,心裏多少有了些底,他嘿嘿笑著撓了撓頭嘀咕道:“杜姐你平時都是一本正經的跟我們說這個必須做完,那個不能再拖了,好像除了工作,你也不怎麼和我們聊天的,這突然說要閑聊,我可不是不適應嘛。”
杜迷津看殷明鏡神色放鬆後,裝作委屈的現世替自己辯解了一句:“這話讓你說的,我就不能有八卦的時候了?平時督促你們工作,那是真的都著急的事情馬虎不得,再說你還不知道咱們公司這幫人啊,不催誰給你認真幹活啊?要是都不幹,公司還開不開了?我這不也是被逼無奈才總唱黑臉的嘛。”說完見殷明鏡理解的點點頭,才又循循善誘的問道:“我看你和漣漪關係好像不錯的樣子,平時也沒見你倆有什麼私交啊,怎麼就突然間感覺好像關係比和別人都近一些呢?你不是看上漣漪了吧?”
杜迷津故意把話說的玩笑些,以打消殷明鏡的警惕心理。她想先打探出東方漣漪在殷明鏡心裏的定位輕重,再研究怎麼告誡殷明鏡提防東方漣漪才合適。而殷明鏡平時也是幾乎不開玩笑的主兒,這會兒聽到杜迷津這麼說,連忙擺著手解釋道:“沒有沒有,杜姐,你誤會了,我對漣漪絕沒有半點非分之想。是這樣的,之前跟漣漪閑聊過幾句,她問我是不是很想家,問我我處在的那個朝代有什麼好玩的,我一時思鄉情切,就和她說過幾句。我告訴她想家是一定的,也不知道我爹現在怎麼樣了。其實其他的都還好,來了這裏這麼久了,也都慢慢適應了,最想念的也就數我爹偶爾會在我難過的時候給我吹塤聽了。塤是我們那個時代特有的一種樂器,其實就是土陶燒製的一個肚子有點大的罐子,它身體的部位打了幾個小孔,人會從不同的孔發出不同的音階,就跟你們的吉他、鋼琴差不多,隻是聲音會有些發悶,沒那麼清亮,但是吹出來的曲子在夜裏聽起來很悠遠,很能撫慰人心。以前在府上,爹爹憐憫我自幼變沒了娘親,有時候遇到事情傷心難過,爹爹就會抽出時間,給我吹塤聽。爹爹每次都隻吹同一首曲子,我聽得多了有時也會覺得厭煩,可爹爹說他吹的曲子是娘年輕的時候最喜歡聽的,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隻能忍著耐心認真的聽著。可是沒想到,現在離開家那麼久,最想念的竟然是爹爹的塤聲。隻是這東西在我們那個時代尋常的滿大街都是,可你們這裏卻非常不好買,我曾經和卓年逛過幾次古玩市場,想淘一個來以慰思鄉之情,但都一無所獲。公司自從接了沈小枝的單子之後也是越來越忙了,我也就再沒有刻意去找過。本來隻是簡單的閑聊而已,誰知道過了沒兩天,漣漪就把她家裏她哥哥私藏的塤拿來送給我了,還說她哥哥也隻是收藏著玩玩,並不會演奏,送給我才算是物盡其用。我看得出,漣漪哪來的塤有年頭了,應該是我那個時代燒製出的。我雖然是個古人,但來這麼久也並非一點事兒都不懂。你們現在講究古董,就算這個塤在我那個時代費不了幾文錢,可是畢竟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在你們這裏,它應該說價值連城都不算誇張。我與漣漪雖說是同事,但平時也沒什麼私交,貿然收她這麼貴重的禮物,心裏怎麼過意的去呢?隻是幾分推辭都被她擋了回來,我也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可是心裏卻總像是欠了她好大的情分,這才慢慢與她熟絡起來。杜姐,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漣漪真的不是你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