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碎(1 / 2)

這幾日相府的氣氛很是不尋常,自從那日蕭承鈞親自送衛琬回府後,所有人都在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衛琬,仿佛她一日之間頭頂生出角來了似的。

樂陽郡主母女雖然表麵上還維持了平日裏的不屑一顧,卻再也不來向她找麻煩了,衛琬倒樂得清靜。然而這樣的平靜也隻維持了短短幾日,這日剛用過晚膳,衛覃便在飯桌上發話了:“琬兒,待會跟爹爹到書房來一下。”

這本在她的意料之中,是以並不驚慌,而是平靜的將茶盞放回到下人手中的托盤上,輕輕點了點頭。

衛琬到書房時衛覃正在臨帖,寬大的宣紙上墨跡淋漓,寫得是《蘭亭》。待得衛琬輕輕關上書房的門,衛覃才停下了筆,目光灼灼的看著女兒,沉聲問道:“你與靖王……”

其實隻問這四個字就夠了,衛覃縱橫官場多年,平日裏向來是說三分留三分,另有三分不言而喻。然而衛琬卻微微揚起了眉毛,脆生生道:“衛琬愚鈍,不知爹爹說的是什麼意思?”

衛覃的嘴角不易察覺的撇了撇,聲音又陰沉了幾分:“琬兒,你的斤兩爹心中清楚的很,無需揣著明白作糊塗。”

衛琬微微一笑:“既然爹爹清楚的很,那還要我說什麼呢?”

“你!”衛覃勃然大怒,手中的毛筆重重落在宣紙上,然而看著衛琬倔強的臉容,他還是強忍下了怒氣,“你先回去罷,不許再出門,更不許與兩位王爺再有什麼牽連!”

衛琬唇角的笑意含了幾分輕蔑,“爹爹不是一直指望著女兒們能攀龍附鳳嗎,怎的今日竟會這樣說?”

那一瞬間衛覃的表情極為複雜,她不知該如何解讀。衛覃的臉上除了憤怒之外,似乎還有憐憫,那樣的眼光是她從未在父親臉上看過的。從小到大,衛覃其實很少關注她,更不曾對她表現出半分憐愛,然而今天他的神情卻如此無奈,衛琬第一次覺得,他是她的父親。

父女兩人沉默許久,衛覃才緩緩開口:“桓王昨日向皇上上表,求娶淳於暖河。”他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便重新執筆臨帖,再也沒有抬頭去看衛琬。

那一刻,衛琬眸中仿佛燃起了火焰,她從來沒有這樣恨過眼前這個人。即使從前因為他的漠不關心,她一直在恨他,然而卻從未恨的如此深刻。因為他是她的父親,因為他竟如此輕易的抓住了她的軟肋,一語擊中她最脆弱的部分。

她的手顫抖著絞緊了衣角,找不到任何還擊的方法,隻能倉皇退出書房。衛覃平靜的語聲不停在她耳邊回響,“桓王,求娶淳於暖河……”

淳於暖河,那個紅衣烈烈的女子,那日在宴席上驚鴻一瞥,連身為女子的她也要被那樣的風采氣度所折服,更何況……是他!

衛琬一路渾渾噩噩的回到了清荷居,將不知所措的茗兒關在門外,自己靠在房門上,脫力般慢慢癱軟下去。

那日在皇宮的情景還曆曆在目,淳於暖河驚才絕豔的劍舞,蕭杞風錦上添花的擊鼓聲,還有那莫名其妙落到相府兩次的芍藥。那日她已經起了疑心,卻總是不肯相信,然而事實還是這樣殘忍的擺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