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是錦朝有名的商業大城,距離帝都不過是三五天的路程,又處在南北交通要道上,是以商賈雲集,城中百業興旺。
如今正是春季,此地自古便有過花神節的習俗,近年來因為平城人丁興旺,更是熱鬧非凡。況且時至今日,花神節的意義已遠不僅是一個節日而已,更是各路商賈大戶招攬生意的契機。
平城對於花神節的慶典活動除了祭神外,每隔三年還會舉辦一次品花大會。於花農而言,倘若能種出花神節上最罕見的花朵,便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了。
但據店小二說,幾年前城守新添了一項規矩,便是名花要有美人來配。不僅花要美,捧花的美人也要美。此舉無疑為品花大會增加了噱頭,為了這個平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城內的豪門大戶紛紛送女兒參加,以求能借此攀得好親事。
三年前的那屆品花大會上,奪得首魁的楊氏便被選入宮中,成為寵冠一時的敏妃。此事一出,平城但凡有女兒的人家都醉心於花木,想要憑借大會將女兒送入帝都。今年城守更是放出風聲說要評出三甲來,極有可能作為秀女送入皇宮,更是令全城人趨之若鶩。
為了避免衛琬的容貌惹來麻煩,蕭承鈞索性在成衣鋪買了一套小號的男裝,衛琬穿來倒也合身。見她在鏡前怎麼也梳不好頭發,蕭承鈞便接過她手中的木梳,替她將長發一下一下梳理順暢,爾後挽作男子發式。
衛琬從鏡中看著為自己綰發的蕭承鈞,揶揄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堂堂靖王居然也會梳頭發。”
蕭承鈞笑道:“請本王梳頭的價錢可是高得很呐,量你這等小小女子也是付不起的,喏,就罰你將來為我梳頭洗臉,做一輩子的婢女小廝好了。”
他麵上雖笑著,心底卻是微有心酸。自幼出身皇家,仆婦婢女多不勝數,然而他的母親容妃卻總是親自為他挽發戴冠。然而她一夕薨逝,他又被父皇遠送到閼於作人質,身邊連個侍從都沒有,哪裏還有人來照料他的日常起居?
那些日子裏,他少不得耐下性子自己束發洗臉,直到……遇見玲瓏。她總是替他梳個閼於人的發式,逼他穿了閼於的衣裝一道出去玩,好在她是公主之尊,沒有人敢攔她的駕,也就沒有人發現他溜出去過。
衛琬本是隨口玩笑一句,見他臉上笑容雖在,眼底卻凝重如斯。以她的聰明,自然知道他是傷懷往事,便佯作不知道:“街上好熱鬧呢,品花大會怕是要開始了,我們再不去可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街道上人潮如沸,好在蕭承鈞身邊的銀兩充足,早早在最靠近會場的酒樓定了包廂。這樣一來,他和衛琬足不出戶,便能從露台上近距離地觀看了。衛琬容貌雖然出眾,但既有蕭承鈞的稀世俊容在先,旁人看來也隻會以為是對容貌出色的兄弟。
參展的名花真是多不勝數,許多名貴的品種連皇宮裏都不曾有過。而站在花盆後的美人也是燕瘦環肥,各有千秋。單從容貌來品評,實在是不好定論。雖先從花朵的質量上篩選了一下,淘汰了不少人選,但台上仍剩下十數位少女,麵前的俱是難得一見的名花。
平城城守王倫年約三十幾許,見眾人議論紛紛,便笑道:“今年真是美人名花兩相映,難斷高下啊,不若請各位為大家展示才藝一項,無論吟詩作畫撫琴皆可,隻得一項,內容需與你們麵前的花朵有關,如何?”
此舉甚是風雅,卻又能考較各位美人的才藝,衛琬不由得歎道:“這位城主心思還真是多,不過是廣選美人,卻也能弄出來這許多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