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帝都城門前,一身戎裝的孟亭翊攔住了前行的馬車,一把撩開車簾。在看清車中二人的容貌時,神色卻是一怔,隨即躬身道:“卑職不知是……淳於將軍的車駕,得罪了。”
衛琬微微頷首,頗有息事寧人的念頭。淳於暖河卻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情緒,冷語道:“孟統領還真是閑,什麼時候被發配到城門查驗車輛了,倒很是適合你。”
孟亭翊臉色鐵青,但無論身份地位,自己都無法與淳於暖河叫板,何況還有皇後衛琬在側。是以隻能忍下這口氣,再次告罪後退開。
待車簾重新放下,衛琬才開口道:“此次回京,多謝淳於小姐……”
淳於暖河打斷了她的道謝之詞,“娘娘不必客氣,暖河此舉並非為了你,若不是他親來相求,我才沒有那麼多閑工夫來管宮裏這檔子事。”
衛琬注視著眼前紅衣颯爽的女將軍,在為她毫不掩飾的內心情感震撼的同時,心中亦有隱隱的欽佩。同樣身為女子,她的一生竟能張揚若斯,連女兒家本應深藏心底的傾慕也毫不做作地說出,何等的快意!
見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自己,淳於暖河不耐煩地將頭轉過一邊,吩咐車夫快點趕車。
這一路相處下來,衛琬也漸漸了解了淳於暖河的脾性。當日她與蕭承鈞離開平城後,無意中看到要趕回京城述職的淳於氏姐弟。既然快到京城,衛琬勢必不能與蕭承鈞同行,以免惹來更多的風波。於是蕭承鈞便懇請淳於暖河帶衛琬回帝都,淳於暖河思慮良久,才答應下來。
這一路上,她對衛琬向來沒有什麼好聲氣。究其原因,並非她厭惡衛琬,而是此舉並非牽涉她一人,既然在這樣的敏感時刻替衛琬和蕭承鈞掩飾,勢必將整個淳於家也拖下了渾水。
然而麵對那人的求懇,她竟就那樣答應了下來。雖然這並不是幫他,而是幫另外一個女人,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
馬車穿過帝都的大街小巷,眼看就要抵達皇宮,淳於暖河卻突然開口了。“你若真是為了他好,就安安分分地留在宮裏,不要再做這些事了。”
衛琬看她一眼,輕聲道:“身不由己。”
這四個字卻惹惱了淳於暖河,她一把揪住衛琬的衣領,“我最討厭你們這種婆婆媽媽的女人了,若是愛他便舍棄一切跟他走,若是舍不下榮華富貴和家族,索性就放了他,為何還要如此糾纏不清!”
衛琬神色漸冷,狠狠推開淳於暖河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才淡淡道:“我與他之間的事,不勞淳於小姐費心。”她刻意在淳於小姐四字上加重了語氣,淳於暖河神色一怔,坐回到座位上,漸漸平靜下來。
馬車停了下來,前麵的車夫跳下來掀開車簾,“大小姐,到華安門了。”
此次衛琬出宮乃是秘密進行的,是以不能明目張膽乘坐馬車進去。她輕描淡寫地向淳於暖河道了謝,便提起裙裾跳下了馬車,一直跟在她們後麵的孟亭翊急忙過來扶住她。
然而淳於暖河竟也跟著下了車,向孟亭翊倨然道:“你且去向太皇太後複命,我有話要與皇後娘娘說,待會自然會一同去參見太皇太後。”
孟亭翊微微皺了眉,看向衛琬。衛琬卻道:“本宮與淳於小姐一見如故,這一路上該談的也談盡了,今日本宮累了,暖河你若是有話,改日再到昭鳳宮來罷。”
孟亭翊見她駁了淳於暖河的銳氣,立刻麵現喜色,朗聲道:“娘娘一路辛勞,太皇太後早已在懿安宮等候多時,事不宜遲,請娘娘即刻進宮。”
衛琬禮貌而疏遠地向淳於暖河點一點頭,便扶著孟亭翊的手向宮門內走去,淳於暖河卻在她身後大聲道:“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他總有一日會明白的,娘娘以為暖河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