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宮火起那夜,五萬大軍正由淳於氏父子率領,日夜兼程往帝都而來。
淳於寒川做夢都沒想到,瑤支軍隊竟然繞過了邊防,神不知鬼不覺地攻下了帝都。當瑤支軍隊一鼓作氣奪下南部十六郡縣時,他還在邊關全副精神嚴陣以待。
從頭到尾都太詭異,遠在邊疆的他,本應是最先得到軍情和戰報的人,卻似被蒙在鼓裏一般,完全切斷了與外界的聯係。他一度以為,是皇後終於下了狠心,要將淳於氏置於必死的境地中,一如當初蕭承鈞戰死北疆那般孤立無援。然而等了那樣久,等來的不是敵人,而是須發花白的父親。
抗命不歸,是怕她下手加害,然而到頭來,不過證明了他根本不配做將軍,被自己的私心和猜疑蒙蔽了心腸,卻是正中她下懷。
一封密函,一生耿直的淳於剛無愧於迂腐這個詞,這一路上他竟從未想過要拆開看一看,而是原封不動地按照皇後的吩咐交到了兒子手中。
而他向來鎮定勇武的兒子,在看完密函後,卻頹然拄劍下跪,英俊麵容上寫滿了前所未見的恐懼和愧疚。
除了帝王,淳於剛向來不曾崇敬過任何人。然而在看完那封密函後,他第一次對鳳座上那個蒼白瘦弱的女子產生了一絲敬意。
究竟是怎樣的心機深沉,才會布下這樣的驚世之局?所有反應盡在她掌握中,淳於寒川的抗命不歸,她表麵上看起來焦急,內心竟是暗自讚許。
她騙了所有人,她根本不是希望淳於寒川帶兵回京鎮住所有想要謀反的人,更不是希望淳於寒川化解三國的刀兵之亂。相反,是她一手推動了這個亂世,一個至高無上的皇位,誘惑了所有人。
她一手製造了錦朝開國以來最大的動蕩,讓錦朝的帝都成為眾矢之的,然後再親手終結這一切,用最慘烈決絕的方式!
而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她的安排,去平城迎回天子,回帝都收拾殘局。
自瑤支三皇子領兵入城已經足足三日,這三天裏,那個曾經繁花似錦歌舞升平的帝都,將會成為怎樣的人間地獄?大軍在後壓陣,淳於寒川已帶了領頭的三千精兵日夜兼程想帝都趕去。
到了密函上說的平城城東的一所宅院,淳於寒川重重推開門,裏麵除了幾個受傷的侍衛,沒有其他人。淳於剛焦急質問道:“皇上呢?”
其中一名侍衛認出了淳於父子,顫巍巍道:“皇上……回宮去了。”
連夜疾馳,天光未亮,北方天空卻被火光照亮。火勢最盛的地方,依稀是鳳池宮的方向。而皇城外沿仍有殘餘的瑤支將士,立刻和他帶來的精兵拚殺在一處。淳於寒川無心參戰,策馬疾奔入皇城,城門處卻轉出一個女子來,張開雙臂攔住了淳於寒川。
“姐姐!”頭腦已經麻木的淳於寒川一怔,下意識地叫了出來。
淳於暖河眼瞳深處閃著幽幽的光,緊緊抓著下馬走到自己麵前的弟弟的手臂,急切地問:“你為什麼要來,現在裏麵已經進不去了!”
淳於寒川陡然瞠大了眼眸,急切道:“皇後呢?”
淳於暖河忽然笑了起來,尖利刺耳的笑聲和著她怨毒的聲音從口中發出:“那個賤人引來兩國敵軍,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老天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