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一駕馬車悄悄地進了皇宮,守門侍衛看到趕車人手中的令牌,問也不問就放行了。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了鳳池宮,剛剛還在衛覃身邊的護衛低聲問道:“屍首在哪裏?”身旁的女子仿佛被嚇壞了一般,顫抖著伸出手指了指床榻。借著窗外的月光,那護衛看見被子下隱約有個人形。
他一個箭步上前揭開被子,卻沒有看到預想之中皇後的屍體,而是真正的紅鶯!他愕然回首,看著陪同自己一起來的女子,震驚道:“你是皇……”
他沒有機會說出最後一個字,胸口已被洞穿,另一隻手迅速地往他嘴裏塞了顆藥丸。那人大睜著雙眼,很快便倒了下去。冥羽利索地把他捆起來,不忘囉嗦道:“還留著他的命做什麼,一刀殺了多容易,偏偏還要我留他一口氣。”
秋梓奇陰陽怪氣道:“殺人算什麼本事,像你這種沒有頭腦的人也隻能做殺手了。”
衛琬皺了皺眉:“你們把他帶下去吧,我要和紅鶯好好談談,冥羽,你冒充他回相府後一定不要輕舉妄動,尤其要謹言慎行。”
待殿中隻剩下她們兩人,紅鶯從床榻上緩緩坐起,低聲叫了聲:“姐姐。”衛琬伸手掠過她已然汗濕的鬢發,淺淺應了。
紅鶯猶豫許久,才問:“為什麼不讓我去?”
之前她已經將衛覃的計劃告訴了衛琬,包括衛覃授意她殺了衛琬取而代之。然後,衛琬便將計就計,索性自己冒充紅鶯去相府求救,至於衛覃派來和她一起處理“屍體”的那個護衛,正好可以讓冥羽冒充他混入相府成為內應。若說到易容本領,有鬼醫在此,天下誰能出其右?
至於紅鶯……衛琬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進宮這麼多年,若不是近年來局勢動蕩,早該發放出宮了罷?”
她說的是實情,這幾年宮中雖表麵看起來平靜,但製度都已大亂。尤其是火燒皇宮後,這些宮女的戶籍檔案早已遺失,根本無從查起。
按例本應三年選秀一次,出身高貴者成為妃嬪,此者成為宮中女官,而出身小戶卻身家清白的女子則成為宮婢。但是蕭允尚已登基五年多,卻從未選秀。
“今年已經是……元武六年了呢,”衛琬輕輕歎息,看向紅鶯,“這些日子且委屈你在雜役司待著,切勿泄露自己的身份姓名,等這件事平息過後,你便可以出宮了。”
紅鶯漲紅了臉,急急道:“我要在宮裏陪著姐姐……”
衛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搖頭道:“身為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華能有多少,更何況……那時候我尚且不知身在何處,你放心,我會把你娘親從衛府中接出來安置好的,到時候你們母女便忘記這裏的一切,好好過日子吧。”
“尋一個好人家嫁了,不必富貴,不必官宦,隻要能真心待你,而你也真心喜歡,到時候置田兩畝,建房舍數間,院子裏養些雞鴨,再養個孩子,便是你的福了。”
“其實皇宮裏這些富貴榮華,看似繁花似錦,不過是過眼雲煙,趁著年華尚在尋一個良人白頭偕老,才不枉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