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著愛落地洛杉磯2
三
留學生活完全不像那些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形容的那般美好。我第一個月的留學生活完全可以用精神煎熬,以淚洗麵,愁腸百結這類撕心裂肺的詞來形容。
第二天,我去學校旁邊的一家所謂的電信商店辦了美國電話卡。當時,墨西哥店員拉著我的手海聊了半天,並向我推薦了好幾個適合留學生的電話套餐。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美國人民的熱情。
我選了一個3999美元每月500分鍾的套餐,想是先挑個最低的,等一個月以後看看自己到底能打多少再根據實際情況調整。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美國也會有黑店,尤其是這麼一家出名的連鎖電信商店。
一個月以後,我收到賬單傻在了門口。自己當時明明選的是3999美元每月500分鍾的,賬單上卻顯示的是最低消費6999美元無上限的那種。我第一時間衝到了店裏,張牙舞爪地找到了那個幫我辦卡的店員。他沒有了當初熱情洋溢的態度,振振有詞地向我解釋說套餐是我自己選的,也是我自己在網上確定的,收到了賬單就必須交錢。
我被坑了個徹頭徹尾,使勁回憶當時辦卡的情景。很有可能是在我輸入密碼的時候,他貼在我身後記下了密碼,然後修改了套餐。但這種事情隻能自認倒黴,根本沒地兒說理去。後來我跟班裏同學一說才知道,原來大家都知道學校旁邊這家是個黑店,專坑留學生,不說是美國人都講誠信嗎?他們的誠信在哪兒呢?
起初的留學生活就是這樣,背井離鄉的艱辛和不易困擾著每個人。至於我,除了精神上備受煎熬外,上課聽不懂,作業不會做,生活各方麵也十分不便。就連每天吃喝也全是湊合,早餐永遠是麵包加火腿,午餐湊合,晚飯跟那個居心叵測的四眼兒一起吃。
第一節課是美國政府組成和政策體製。一看見這個題目,我馬上就進入了胸悶氣短的壓抑狀態。三個小時憋在一間屋子裏,不間斷地聽全英文課讓我無比痛苦。再看見周圍的同學有的記筆記,有的頻頻點頭,我便更加焦慮。我知道自己的英語基礎不好,也知道自己天生不是個學習的料。但事事要強的性格,讓我不管在什麼環境下,都想爭那麼一口氣。可爭氣歸爭氣,本事歸本事。本事不夠就想爭氣那隻有一死。
還沒等我回過神,一陣笑聲傳遍教室。我最怕的就是這個,原來在國內上英語課的時候就最怕這個。老師說了句話,先是前排同學笑,隨後全班同學都開始笑。不幸的是,我沒有捕捉到真正的笑點,又得通過詢問同學來達到自我安慰的效果了。
“同學,老師剛才講的那段話是什麼意思?”我低聲詢問坐在身邊的一個英文極好、口音純正的大陸姑娘。
“嗨,沒說什麼。”她就是這樣麵帶不屑地回答了我。
麵對這種回答,我更加茫然,也更加心情焦慮。
“同學,大家笑什麼呢?”我又轉身求助左邊的一個台灣小胖子。
“啊?我也不知道耶。”
“不知道那你笑什麼呢?”
“大家都笑了就一起笑一笑嘍。”胖哥笑得更加爽朗了。
最讓我頭疼的不是聽課,而是作業。之前看過很多前輩因為不習慣英文寫作,就先將作業寫成中文,再用翻譯軟件譯成英文。現在的我,為了保證按時上交作業,也不得不用這招。
我經常聽不清老師的要求。比如老師說:“more than one page for each one.”more than one page for each one:每份作業都要超過一頁。但我死活就是沒聽見那最後的each one。結果臨交作業的時候,才發現大家的兩份作業都多於一頁,隻有自己的是一份一頁,而另一份隻寫了半頁。等我問了身邊交了五頁的球球為什麼她寫了那麼多的時候,才知道是自己寫少了。
晚上回到家,我癱坐在床上,手拿被退回來的作業,鼻子一陣陣泛酸。來了美國,諸事不順。生活上沒人照顧,學習上沒人幫忙。我自認為從小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母親經商,父親從政,家境比較優越的我,再加上天生一張精致的瓜子臉,和跳舞練出來的完美身材,配上那與生俱來的真誠笑容,使我一向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到了異國他鄉,各種從沒想過的困難和現實,冷淡殘酷的人際關係讓平時傲慢的我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了生活的艱辛。想想以前在家吃飯不用愁,家務不用幹的日子,這裏簡直就是煉獄般的生活。在這悲催和鬱悶的時刻,我掏出書包裏的電話,打給了家裏。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是姥爺。姥爺一下就聽出了我的聲音,便激動地問道:“心怡呀!你好不好呀?在那都習不習慣?”姥姥和姥爺都有些耳背,所以說話嗓門兒特別大。聽到家人的聲音,一直壓抑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我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用故作輕鬆的聲音道:
“都挺好的,放心吧。”
“等等啊!你小舅要跟你說話!”姥爺把電話交給了小舅。
“心怡,怎麼樣,都挺好的?我們每天吃飯你媽都說,‘也不知道心怡吃了沒,吃得好不好’。”聽到這兒,我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了。
“快快快,給我說。”我媽不知從哪屋跑了出來,一把搶過電話。
“丫頭!怎麼樣!吃飯了嗎?”我媽在電話那邊溫柔地說。
“吃了,剛吃完。”我隨口扯了個謊。
“吃的什麼呀,自己做的?”我媽追問。
“吃的……昨天晚上打包的菜。”這話一說出口,我就知道犯錯了。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我爸的短信,說我媽因為聽說我吃剩飯哭了一晚上。
“生活都還習慣吧,開始上課了?”
“挺好的,上了。我就是問問家裏怎麼樣。要是都挺好的我就去寫作業了。”我的聲音已經開始明顯地哽咽。怕情緒失控,我想趕快結束通話。
“等會兒啊,姥姥要跟你說。”我跟姥姥感情最深,因為從小是姥姥把我帶大的。我清楚地記得原來姥姥怕別人吃了我的東西,每次買了蘋果和糖都會藏在麵口袋裏,在每天下午午覺後偷偷拿給我。一聽說姥姥要接,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就湧了出來。
“心怡!在那都好吧?”姥姥親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