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講,高泰實在不像是那種老狐狸般樂於謀算的人,至少他不像某些老謀深算的人那樣形容猥瑣,甚至可以說得上英俊。英俊的特質在高家的男人身上似乎代代相傳,唐毓第一眼見到高哲的時候,幾乎就已經猜出了他是誰的兒子。
高泰今年45歲,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年齡。由於保養得好,看起來還隻像不到三十歲的人,幾乎可以同他兒子稱兄道弟。但高泰身上,卻也總有一種奇特的氣質,將他和高哲二人界限分明地區分開。
那是一個男人成熟的氣質。與高泰相比,高哲看上去永遠像是一個文弱的少年,而高泰,有著高大而偉岸的身軀,以及淡定的表情和不怒自威的氣勢,這使他整個人都充滿了一種獨特的魅力,至少對女人很有魅力——高哲的後母今年22歲,同唐毓一樣。
但唐毓不喜歡。或許是和高哲在一起呆久了,再看到高泰喜怒不形於色的淡然表情,唐毓忽然有莫名的心煩。這是很正常的,高哲說話幹脆利落,同他說話很是省力,而同高泰說話。恐怕就比較浪費思維了。
於是,唐毓並未先開口,她隻是安靜地喝著茶,隨手翻著桌子上的照片,照片裏,是她最不願回憶的,宛如噩夢般的往昔,她不動聲色地翻看著,嘴邊甚至還有淡淡的冰冷笑意,心中卻早已激流湧動,難以平靜。
怎麼會這樣?這些照片,他究竟是怎麼拿到的?
唐毓的反應稍稍出乎高泰的預料,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女子幾乎沒有改變的麵部表情,為她的故作平靜而暗暗喝彩,但高泰知道她的平靜一定是裝的,因為那實在是一組分量很重的照片,沒有人能在自己的隱私被那樣血淋淋地揭開之後還能無動於衷。於是,他也在等待,等唐毓率先開口,然後討價還價,得到一個合適的價錢。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決,誰先開口,誰便氣勢盡失!
良久,唐毓放下幾乎沒動的茶水,輕笑:“高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高泰敏銳地察覺到她聲音中淺淺的嘶啞與顫抖,於是也笑:“沒什麼,偶然得到了幾張精彩的照片,花了大價錢才買下來,想請唐小姐和我一起欣賞。”
“我於藝術並無太大興趣,先生。您應該知道我是個粗人,不過我倒是聽說貴公子高哲在藝術上頗有造詣,不知他可否為我指點一二?”
“自然,好東西就是要大家分享的。”高泰悠然一笑,又道:“不過,聽唐小姐的意思,是在最近見到阿哲了?”
“聞名不如見麵,我與他在森林裏有數麵之緣,相談甚歡。”
“唐小姐此言讓我深感欣慰,不過阿哲那孩子素來調皮,我也很擔心他會給唐小姐惹什麼麻煩,不瞞你說,唐小姐,身為人父對孩子關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我昨天又派出了一些人去尋找阿哲,真想快些把他找到,好不再給唐小姐添麻煩。”
唐毓微笑:“倒也沒那麼嚴重。不過我來的時候還是以防萬一,把他留在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普通的豺狼虎豹應該是找不到他的,哦,訓練有素的獵狗可能會做到也說不定。”
“那就好,森林裏狼雖少,獵狗好在還是不少的。”
唐毓點點頭:“這話我很同意,但高先生,您似乎跑題了,”她揚了揚手裏的照片:“不瞞您說高先生,我也覺得這是一組非常好的作品,所以我很想把這些作品都買下來,您開個價吧。對了,拍下這些照片的攝影師也是個人才,您開個價,我一起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