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往事(1 / 2)

很小的時候高哲就發現父親其實並不喜歡花時間陪著自己,但作為一個生性有些憊懶的孩子,他並沒有對這一切質疑過什麼。況且,父親不在,還有母親疼著呢,於是,孤單的時候,小小的孩子常常離開自己的大房間去找母親玩。

是的,孤獨。沒有人喜歡陪他玩,他們都喜歡另一個孩子。那是父親在一次外出時從很遠的地方帶回來的一個孤兒,很少像高哲一樣傻乎乎地笑,相反,那個少年總是冷靜的,淡漠的,氣質和唐毓有幾分相似。但高哲的父親就是喜歡他這樣的沉穩,況且他的確是天賦異稟,小小年紀就跟著父親學習商務上的事情,把父親交代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記憶最深刻的那一年少年12歲,高哲6歲,一個懵懂初嚐人事,一個古靈精怪天真爛漫。高泰讓高哲叫那個少年哥哥,高哲的母親不許,還和高泰吵過很長時間。但小孩子總是有著更敏銳的觀察力,高哲漸漸發現,隻要背著母親在父親麵前叫那個男孩哥哥,父親總是很開心的。父親開心,高哲也就開心了。因此母親雖討厭那個少年,高哲還是不避諱地叫他哥哥。

哥哥是一個話很少的男孩子,有著漂亮的藍色眼睛,相貌像極了父親。但那個時候高哲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他喜歡纏著哥哥玩,但哥哥一天總是很忙,也總是和父親在一起,於是高哲就有些失落,他覺得自己這樣聽父親的話似乎並沒得到什麼好處,不過是看到父親的笑容多了一點,可是父親還是很少陪他玩。父親喜歡陪著哥哥,那個話少,眼神卻溫和的哥哥。父親曾驕傲的說,如果高哲能像哥哥這樣出色,他就滿意了。

高哲試過,但做不到。高泰顯然忽略了兩個孩子間的年齡差,他隻覺得高哲似乎怎樣都是比不上他哥哥的,於是他更加器重那個安靜沉穩的少年。高哲無奈,無聊了隻好往母親房裏跑——雖然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和母親不住在一間房裏。

在房外的時候他想玩一個惡作劇,像以前常常做的那樣,偷偷繞到後窗,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爬進屋子,讓母親驚訝一下。他成功地繞開了家裏的仆人。繞開了緊閉的房門,悄悄趴在後窗上,然後他看到母親和他的英語教師抱在一起,母親的腿軟軟勾在那個男子身上,低聲呻吟著,雙頰有病態的酡紅。

孩子有些驚愕,試探著喊了一身母親,屋裏的兩個人在床上被炙烤般翻來滾去,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話。高哲嚇壞了,隻當母親生了病,大呼小叫地跑去將這個事情報告給父親。高泰正在書房裏教哥哥寫字,聽說妻子生病了也很驚訝,看高哲形態不似作偽,便隨他一路前來。路上高哲唧唧喳喳地向父親說了母親房中的情況,父親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加快了腳步把高哲甩在身後,高哲使勁追也追不上。那一刻他有一種錯覺,父親,竟是這樣急於離開自己?

一隻有力的手拉住了高哲,那個他一直稱之為哥哥的男孩子,蒼白著臉,藍眼睛有些黯淡,卻堅定地拉住了他。高哲有些意外:“你做什麼?放開我,母親生病了。”

“她會好的,父親會照顧好她的。”那個男孩似乎用了很大力氣才說出這句話,拉著高哲往回走。高哲不依,哭鬧不休,男孩無奈,從上衣的口袋中抽出一支鋼筆,遞給高哲:“乖。你不是喜歡這支筆嗎?送給你玩,隻要你這裏呆著,哪都別去。”

那是一隻純金的鋼筆,筆尖在陽光下璀璨奪目。男孩見高哲目光中仍有一絲猶疑,笑笑,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美小巧的記事本:“你不是想學寫字嗎?哥哥教你寫字好不好?”

高哲想了想,幾乎就要答應了,但他卻隱隱聽到了哭嚎聲,那聲音再熟悉不過,他立刻站了起來,用力推開正低著頭整理筆記本的哥哥:“不好,我要去找媽媽。”

他本就是孩子,情急之下下手更是沒輕沒重,男孩低著頭猝不及防,狠狠地跌在地上,鋼筆的筆尖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無聲地戳入他的心口,幾乎連半隻筆都貫了進去。高哲卻沒有注意到自己闖下了什麼樣的禍,他急急忙忙地跑到母親的房間,看到平日裏雍容優雅的母親哭得像個淚人,無比狼狽。她衣衫不整地伏在地上,英語老師就躺在她身邊,血染透了身子,像高哲上課時無意中弄灑了紅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