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趕到老宅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想象中呼天搶地拳打腳踢的景象。老宅的門緊閉著,謝瑤上前去用力一推,沒鎖。
老宅裏麵隻有二老住的主屋亮著昏黃的燈光,窗戶上映著一片恍惚的影子。走近了,謝瑤聽見屋子裏傳來哼哼唧唧的呼痛聲和難聽的罵聲,還有輕聲的啜泣。
謝瑤做了個深呼吸,吱呀一聲推開主屋的門,打破了屋子裏詭異的氣氛。
“爹、娘,該回家吃飯了!”謝瑤故意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大聲叫著孟氏和謝文良。
說罷,謝瑤恍若才看到一臉痛苦慚愧的謝文良,和被謝文良護在身後的孟氏。謝文良臉上、脖子上多了好幾條殷紅的抓痕,而孟氏低著頭,頭發微微淩亂,垂著頸偶爾抽泣一聲。
謝瑤瞪大了眼睛看著二人:“爹娘,你們這是怎麼了?”
謝文良囁喏著,想說什麼又沒說。
謝瑤轉頭環顧了一圈兒,看見謝老太太躺在炕上,捂著自己的腦門兒,哼哧哼哧穿著粗氣,嘴裏嘟嘟囔囔的,罵著什麼不孝子、小賤人,咬牙切齒的樣子,讓人看了十分瘮的慌。
謝老爺子坐在炕上,沉默著,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兒。
謝文瑩,也就是謝珊的小姑姑,悄默聲的坐在炕角,一聲不吭,看著大家的眼睛裏滿是驚慌。
大伯一家站在地上,也沒人說話。大伯站在暗角處,謝瑤看不清他的表情,謝珊和大伯母卻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大堂哥謝琛則深深皺著眉頭,一臉不認同的看著大伯娘和謝珊。
“爺、奶這是病了?請大夫了嗎?”謝瑤不知為何大家的表現如此奇怪,但因為是小輩,也不好一上來就興師問罪,隻能先問候下看上去“不大舒服”的謝老太太。
謝老爺子抬頭瞅了謝瑤一樣,淡漠的說:“沒事兒,就是摔了一跤。”
此話一出,謝老太太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瞬間炸毛,也不躺著了,折騰著坐起來瞪著謝瑤:“摔一跤死不了人,你娘那個小賤人才有本事呢!心都黑成墨了,分明是想活活氣死我這個老太太!”
在聽到謝老太太說出“小賤人”三個字的時候,恨得幾乎掐斷手上的指甲。孟氏若是小賤人,那她謝瑤是什麼?
但發火解決不了問題,謝瑤拚命忍著自己心裏的火氣,忽略耳邊孟氏頓時停住的抽氣和發抖的呼吸,驚訝道:“奶,我娘做錯了什麼事嗎?會不會是誤會啊!”
“誤會?誤會個屁!你娘是打量著我老糊塗了,瞞著你爹騙我這個老太太呢!”說完,老太太好似想起了什麼,惡狠狠地問道:“說,這事兒是不是你和你娘合著算計的!”
謝瑤完全被這老太太的邏輯給氣笑了,她算計什麼了!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好嗎?
孟氏不想自己女兒攪合進來受氣,緊張的說道:“娘,不關瑤瑤的事兒,她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會不知道!她三叔可是說了,那方子是她賣出去的,她會不知道?你真當我老糊塗是不是!”
謝瑤聽了,皺眉思索:“方子?什麼方子?噢,是上次去聚湘樓賣的那個酸菜魚嗎?”謝瑤睜著無辜的眼睛,任誰看,都會覺得她單純得很。
“裝什麼裝,平時和二嬸好的穿一條褲子,現在倒想撇幹淨。”謝珊唯恐天下不亂,低聲嘟囔著,可屋子裏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謝琛嗬斥道:“珊兒,胡說什麼的!”
謝珊不忿的看了眼謝琛,悶悶的閉了嘴。
謝琛衝謝瑤抱歉一笑,結果卻被謝老太太給打斷了:“你吼珊兒幹啥!她說錯什麼了!”
謝瑤噗嗤一笑,說:“奶,這閨女和娘好難道不是應該的嗎?難不成我小姑姑和您不親?還是我珊兒姐和大伯娘不親?那我和我娘親近有什麼不對嗎?但要是說到好的穿一條褲子,那就太離譜了。別說我這麼大了,就是我小的時候,也沒和我娘穿過一條褲子呀?難道珊兒姐和大伯娘穿過?”
“噗。”角落裏傳來高低不一的兩聲輕笑,謝瑤看過去,發聲體是大伯謝文淵和堂哥謝琛。
謝老爺子再炕沿兒上磕了磕自個兒的大煙鍋子,不悅道:“笑啥笑。”
謝文淵和謝琛立馬噤聲,隻是臉上的笑意怎麼也忍不住。
謝琛沒想到,自己這個從來默不作聲的堂妹竟然如此有趣。
這時候,謝瑤走前去,孟氏擔憂不已的看著謝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