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瑧不知道李京茂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除了上次打架,他也沒做過什麼,那……會不會是二、弟?謝瑧轉頭看向謝玧。
謝玧溫和一笑,用最平淡不過的語氣開口道:“李兄這般卻是為何?大家都是同窗,有什麼事情,可以好好說嘛。”
然而就是這樣人畜無害的聲音和表情,生生讓李京茂渾身打了個冷顫。上次他和謝瑧打起來,謝玧就是用這樣寬和的語氣勸架的。結果……
李京茂心裏一抖,忍不住牙齒發酸。作為從小被捧著長大的少爺,他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要說對謝家兄弟沒有憤恨和怨氣,那是假的。
可架不住謝家兄弟實在太陰險啊!他要欺負人,頂多是找幫打手把人打一頓出出氣,或者騙到賭坊讓他輸點錢,要麼調笑調戲漂亮姑娘,像這樣把手伸進人家裏頭,還能把他身邊所有人的脾氣性格弱點軟肋全都抓住的,長這麼大他也就見過這一回。
其實李京茂就是被李夫人給慣壞了,身上有些紈絝子弟的習氣。好色,愛賭,能打嘴仗。家裏兩個姐姐都是一母所出,對他溺愛的不得了。李員外也時常寵著,偶爾想要好好教育,還沒開始就被心疼兒子的夫人給攔住了。
李家除了李夫人,就隻剩下兩個姨娘。一個是李夫人的陪嫁丫鬟,一個就是眉姨娘。這兩個人,都是李京茂當年沒出生的時候,李夫人為了給李員外開枝散葉而安排的。後來這兩人沒懷上,卻讓李夫人生下了李京茂。
關於這方麵,李員外倒是和李京茂完全不同。李夫人生下李京茂之後,他隻在李夫人不方便的時候,偶爾才會去姨娘那裏一兩次。對此,李夫人深感安慰,也不曾為難過兩個姨娘,一直好吃好喝的供養著。
所以,李京茂從小也沒見過什麼後院的勾心鬥角,或者都可以說他單純得很。
“謝大哥,謝二哥,你們就放過我吧。”李京茂苦著臉求饒:“那天是我嘴賤,我也就是說說而已,也沒真的打謝姑娘的主意。我已經受到教訓了,再也不敢了。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謝玧不說話,謝瑧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便同樣沉默著。李京茂也不猶豫,舉起手來起誓,說自己以後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再也不去煙花柳巷,再也不去賭坊賭錢,再也不會調戲姑娘,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然後又一次誠懇的為自己上次的失言道歉,希望謝家兄弟能原諒他。
看在他這麼識相的份兒上,謝玧終於準備放過他:“李兄快起來吧,地上涼,被人看到了,會以為我們兄弟倆以多欺少呢。”
知道這是過關了,李京茂趕緊從地上站起來,低頭彎腰的說:“怎麼會呢,謝二哥從來寬和有禮,書院裏誰人不知。”話雖這麼說,其實李京茂心裏還是忍不住流淚,什麼以為,明明就是你們以多欺少嗚嗚嗚,可惜卻是敢怒不敢言。
謝玧和謝瑧站起身來,謝瑧拍拍李京茂的肩膀說:“不打不相識,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以後記得管好自己的嘴,一個大男人,跟個八婆似得像什麼樣子,是吧?”
李京茂連連點頭:“是是是,謝大哥教訓的是,以後不敢了,不敢了。”
謝玧細長的眼睛一彎,眸光落在李京茂身後的拐角處,意味深長的說:“謝某雖然一介布衣,但若有人惦記家妹,謝某便是赴湯蹈火,也要將那人的想法掐滅在搖籃裏。像是李兄這樣,能夠坦坦蕩蕩把話說開了,大家還是可以做朋友的,是吧,大哥?”
“自然如此。”謝瑧不知謝玧這話另有涵義,點頭附和。
李京茂抱拳:“多謝兩位大度不計較,以後有什麼吩咐,兩位大哥盡管說,隻要在下能辦到,絕不推脫,絕無二話!”
其實謝玧沒想到,李京茂這麼快能想到他這裏,而且還不是來興師問罪狹怨報複,而是道歉講和來的。
看來,他後麵的準備是用不上了。
多年以後,李京茂了解到謝玧安排的後手,再一次無比慶幸自己此時的決定。
謝家兄弟和李京茂都離開以後,李京茂所站之地後麵的拐角處,走出一個人來,竟然是之前給謝瑤送藥的李元鬆。
剛才謝玧的話,一半兒是說給李京茂聽的,另一半兒,卻是說給他聽得。和謝家兄弟相處多年,他作為局外人,比謝瑧這個親兄弟,更加清楚謝玧的為人。
在不觸及底線的時候,謝玧和謝瑧一樣好說話。但若是真的惹到了他,謝玧可比謝瑧狠的多。
謝瑧不知道,在他們剛到雲山書院讀書的時候,很多人都看不起這兄弟倆。若隻是嘴上說說便也罷了,他們倒也不是如此小氣的人。不巧的是,有一回幾個無聊的學子商量著要給謝瑧好看,在課堂上汙蔑栽贓謝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