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明禮一個大男人,用大掃帚打一個女人,可在場的沒有一個同情謝老太太,上去勸架的,除了謝文良——誰讓被打的人是他親娘啊!這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然而也就隻有謝文良了。剩下的人裏麵,包括謝瑤,都覺得謝老太太被打了也是自找的。本來嘛,這都多少年了,兩家一直沒有來往,就算挨打,不也是你自己跑過來,才被打的麼?人家又沒有跑到你家裏頭打人。
何況,看看她剛才說的那叫什麼話?且不說謝明禮自己和他媳婦兒的為人,就是他倆的一雙兒女,村子裏也沒人說一句不好。就算謝明禮的兒媳婦紅杏出牆,那也是女方的過錯,雖然丟人,可也不能怪謝家。
而且現在人都沒了,謝明禮媳婦兒還躺在炕上人事不省呢,你這麼不請自來的落井下石,說什麼謝明禮夫妻不會教孩子,害了自己兒子,還說什麼兒子不聽話,這不是明晃晃的找打?
謝老太太才不管那麼多。她來這兒本就是為了出一口氣,開始的時候挨了幾下,可她心裏痛快啊。謝文良本來想拉住動手的謝明禮,但這事兒誰看都得是自己親娘的錯,於是幹脆跑到前頭去,自己挨打也要拉著謝老太太往出走。
謝老太太一看謝文良在前麵頂著,打也打不到自己身上了,更加囂張起來,就不跟謝文良走,還越說越起勁兒。
“這弟妹呢?咋不出來?不是我做嫂子的說她,看著就不是個頂事兒的,這有點啥,人就倒下來了,這咋能行呢?家裏一堆後事要處理,她咋這麼不爭氣啊!”謝老太太一臉“我說你們也都是為了你們好”的模樣,看的眾人腮幫子都算了。
謝明禮一把扯開謝文良,一棍子打到謝老太太後背上,怒吼道:“滾!我家裏不歡迎你!滾出去!”
門口的吃瓜群眾也紛紛道:“哪有這麼落井下石的人,也不怕自個兒遭報應!”
謝老太太被打疼了,跑出門口掃視人群:“那個黑了心肝的賤嘴貨詛咒我!你他娘的才會遭報應呢!”
雖然村民們對讀書人有種天然的敬畏,對教書的先生謝明朗也一向尊敬,可謝老太太這人,實在是太欠揍了。有那家裏孩子不讀書的人,對謝老太太早就看不慣了,話趕話的頂著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到底誰會遭報應,老天有眼可都看著呢。”
謝瑤不禁想為說出這句話的人鼓掌。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但依著謝老太太的迷信,這舉頭三尺有神明,多半還是能鎮壓住她的。
果然,聽到那句話之後,謝老太太就有點慫了,囂張的氣焰立馬低了下去,不知道是自欺還是欺人的嘟囔著:“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可是看在同屬一宗的份兒上才過來看看的,換了別人,老娘才懶得管你。長嫂如母都不懂,就讓敢動手打我,真是沒教養!沒規矩!哼,我才不和粗人一般見識……”
嘟囔著嘟囔著,人就走遠了。
此刻,謝文良比謝明禮心裏還苦呢,可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和謝明禮道歉:“對不住啊,表叔,我也不知道我娘她會突然過來……我沒跟她說,我今兒回來沒去老宅……”
謝明禮倒不是那等遷怒於人的,而謝文良一家和謝家老宅的事情,他也一直有所耳聞。攤上那麼一對爹娘,謝文良活的也不容易。
於是他雖然沒說話,卻衝著謝文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稍晚一些,來慰問謝明禮夫婦的人全都散了,村長也走了,謝瑤父女最後也沒來得及和村長說買坡地的事情。不過那塊坡地就在那兒,也跑不了,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謝瑤將熬好的藥端進屋裏,謝明禮接過藥碗仔細的喂老妻喝下。這會兒,謝明禮的媳婦兒薛氏已經醒來,隻是精神頭兒還不大好。
喝完藥,薛氏慈愛的看著謝瑤,說:“這是瑤瑤吧,長的可真好,看著就是個乖巧的孩子。”
謝瑤沒說話,謝文良倒是忍不住謙虛起來:“乖巧啥啊,您不知道,這娃子見天兒的能折騰著呢。”但聽到別人誇獎自家孩子,嘴角還是忍不住的向上翹起。
謝瑤現在十四歲了,但還算不上是大人。她上前去,握住叔祖母的手,說:“叔祖母,我知道您一定很傷心,但您還有叔祖父和姑姑,他們都會擔心您,您一定要按時吃藥,早點好起來。而且……叔叔一定在天上看著你們呢,要是你們因為他而病倒了,無論他在哪裏,都不會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