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看著端坐在梳妝台前,已經與往日裏大不一樣的侄女,笑容溫柔的彌漫在她的臉上,她幾步迎了過去,細細的擦了擦囡公主眼角的淚,溫柔道:“傻孩子,大喜的日子哭什麼。”
囡公主哽咽道:“姨母,姨母,囡兒今後,怕是再也不能伺奉在您的身側了,囡兒要走了,恐怕今生今世,再也難見到姨母了。”
皇後心口一酸,隻得強壓著自己的不舍,順手捏起把把做工精良的梳子,輕輕的梳著囡公主直順的頭發,皇後微笑道:“當年我的女兒出嫁時,我也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把她們送出了皇室,當年我嫁給皇上時,我的娘親告訴我說,嫁與人婦,遵於婦德,囡兒所嫁之人,必定是將來北狼國一國之君,而你也要母儀天下。囡兒,政治利益上的婚姻,注定不會有太多的幸福,姨母。。。是過來人。”
囡公主含著淚轉身,卻看到了一向雍容華貴的皇後,滿臉淚痕的看著自己,她慈愛的摸了摸囡公主的頭,溫柔而喜悅的將滿心的不舍壓了下去。鑲玉的金把紅木梳子在囡公主的頭發上順滑而去。。。
一梳到底,白發齊眉。
二梳到底,天長地久。
三梳到底,子孫滿堂。。。
房間內,一片寂靜,隻有皇後與囡公主各自的哭泣聲。
穆雙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知道,囡公主哭的並不是自己即將成為什麼王妃什麼政治利益,而是乖巧了這麼多年的她,忽然要用一種驚天動地的方式去離開這個囚禁了她自由多年的牢籠。
囡公主盛裝完畢後,在眾人的護送之下,於議政殿拜別宣召皇帝。
離開皇宮大門時,街道上早已經堵滿了圍觀的百姓,囡公主減肥成功後初次亮相於人前,立刻驚豔群芳。
人群之中,議論之聲頃刻便排山倒海的將注意力引向了馬車之內的囡公主,馬車在皇城大門前停了下來,穆雙扶著盛裝素裹的囡公主下了馬車,再一次回首,望著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大廑皇宮,它依然是自己兒時記憶裏的樣子,漆紅而沉重的大門,金碧輝煌的莊嚴,延伸向宮內的大理石地板暴露在清晨的陽光下,一排排熟悉的粉裝宮女垂手盈盈而立,囡公主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無奈而釋然的笑容,皇宮,父皇,姨母,我終究要離開你們了,請你們。。。原諒囡兒的不孝。
囡公主在所有人的關注之下,用盡全部感情的跪倒在皇宮高大巍峨的大門前,一時間,周圍一片安靜,隻有她低弱的哭泣聲穿破每個人的心髒,所有人這才意識到,公主即將遠嫁,這一別,即是一生一世啊!
穆雙輕輕的扶起了囡公主,打破了在這喜氣洋洋的情景下的哀傷氣氛,她笑道:“公主,我們該起程裏,別讓赤那王子久等。”
囡公主擦了下眼角的淚,恢複了先前默然的表情,由穆雙扶著上了那架華麗的馬車。
送親隊伍在朝陽之中徐徐的前進著,宣召皇帝立於城門之上,沒人看到他此時哀傷的眼神,這個帝王,已經衰老了,兩鬢班白的發際,臉上出現的皺紋,無一不預示著他與往日的不同,靜立在宣召皇帝身邊的太子殿下隻是唇角含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個皇宮終於又放走了一個被囚禁的鳥兒,他的妹妹從此之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這廣闊的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什麼能束縛住她的自由。
圍觀的人群終於一路浩浩蕩蕩的被阻止在了寧安城中間,此時,沒有比這個送親隊伍更緊張的人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事,他們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的把公主送出寧安城,因為那是太子殿下安排的,一場精心的戲碼。
赤那王子與北狼國的人,以馬代步,押著馬車走在隊伍的最前列,滿麵笑容,春風得意。
囡公主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穆雙,穆雙鼓勵的去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因為緊張的緣故,在這幹燥炎熱的夏季裏,囡公主的手卻是冰涼的一片。
一旁人事不知的秦可兒抬頭看了一眼刺眼的陽光,感慨著自己白白撈來的這苦差事,明明什麼事都不會出,雲王爺卻非要把自己塞來跟隨隊伍挨熱受曬,寧安城的守城官見了囡公主的送親隊伍,忙急火火的驅散了周圍的群眾,大開城門,滿臉堆笑的看著送親隊伍一路揚長而去。